Summary:爱德华多认为,卡梅隆和马克其实都是贪婪的,但卡梅隆的贪婪来自对金钱与权力的渴望,而马克的贪婪,来自他迫切的使命感。或许他的点子确实受到了温克莱沃斯哈佛连线的启发,就像是点燃草堆的那点星火。但在星火之前,爱德华多认为马克已经有了整整一个草原,只是需要某一刻的一个启发,就足以燎原。
瑞妮刚睡下就被自己boss一个电话叫醒,她快赶慢赶,终于在两点多时拿着一垒保密协议赶到帕罗奥图的警察局。
天,爱德华多到底做了什么,需要拿这么多的保密协议到警察局?
她的boss一向洁身自好,既不搞淫乱派对,也不抽飞叶子,怎么会要她带着保密协议到警察局?
想来想去,只能是他那一打追求者终于大打出手造成什么流血事故了?!
瑞妮推开警局的大门,左右环顾,没有看到自己老板,只看到那个最近缠着爱德华多的小矮子正坐在长椅外神经质地抖着腿。
瑞妮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到马克面前:“喂!你是揍人了还是被揍了!”
“什么?”马克愕然地抬头,“什么揍人被揍?”
“我说,你是惹到什么事闹进警局了吗?”瑞妮叉腰质问,“我boss呢?!”
“华多?”马克抬了抬头,“华多在里面。”
瑞妮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警长办公室。
“你惹事了?”瑞妮生气地问。
“……”马克瞪了她一眼,生气地别开脸。
“说话啊!”瑞妮咄咄逼人。
马克心烦意乱,他想跟瑞妮吵架,但她是爱德华多的助理,也是被爱德华多一个电话叫到这里来帮忙处理肖恩闹出来的事情,哪怕再不满,马克也知道不能跟她在警局吵起来。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爱德华多满脸笑容地走出来。
“幸好今晚是你当值。”他跟身旁的人握了握手:“我欠你一次。”
马克立刻抬头,期待地看向爱德华多。
爱德华多身边的是警长艾布纳·莱昂,40岁左右的年纪,生得高大魁梧,比爱德华多高了整整10cm,一身的腱子肉。
“说这话就太见外了。”莱昂回答,“萨维林家为警局提供过不少帮助,这点小事算什么。”
“萨维林家一向支持警局的工作,以后也会一如既往。”爱德华多笑着说,“这些都是公民的义务。”
“好了,客套话就免了,下次空出时间和我练一下巴西柔术吧。”莱昂拍了拍爱德华多的肩膀。
“饶了我吧,在你面前我哪有还手之力。”爱德华多笑了。
艾尔纳·莱昂走向马克:“马克·扎克伯格?你就是Facebook那个酷小子吧。”
马克立刻站起来。
“你可以领走你那些实习生了,”他警告马克,“记住了,再酷也不要越界,孩子。”
“我明白了。”马克说。
爱德华多对瑞妮耳语几句,瑞妮柳眉倒竖,瞪了马克一眼,然后抱着怀里的保密协议走了。
“我送你回家吧。”爱德华多看了看表,“已经三点了。”
“实习生……”马克问。
“瑞妮让他们签好保密协议后会安排他们回家。”爱德华多揉了揉马克的卷发,“她办事令人放心。”
“那警察们……”马克又问,“不需要保密协议吗?”
“放心,莱昂会约束好他们。”爱德华多笑了笑,“这种事其实挺常见的。”
“哦。”马克低着头,跟在爱德华多身后离开警局。
两人刚出门,就看到肖恩站在警局门口。
爱德华多瞥了他一眼,沉下脸,但没说什么,径直走向自己的法拉利。
“他来这里做什么?”肖恩问马克,“处理警局的事情?你让他插手的?你确定他不会使绊子?”
“闭嘴!”马克看也没看他,径直往前走。
“我是说真的。”肖恩追上去,跟在他身边着急地说,“他……”
爱德华多猛地站住,转身看向肖恩,“听着,肖恩,刚刚花了5万多美金把被你弄进去的那些实习生都保释出来的是我。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惹恼花钱的人。”
刚刚在警局里和煦的柔软笑容少见地彻底从他脸上消失,爱德华多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5万多美金而已,我当然会还给你!”肖恩不甘示弱地说,他看向马克,急切地保证,“马克,我可以为这件事负责。”
“哦?负责?”爱德华多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你是打算退出Facebook套现来还我这5万美金,还是打算从你破产后被限制消费的信用卡里刷出5万还给我?肖恩,你拿什么负责,拿你的飞叶子吗,还是可卡因?Plaxo的时候,你不就屡屡闹出同样的事情?你负责了吗?容我提醒,那时候收拾烂摊子的是你看不上的Kawa资本。”
肖恩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他缩了缩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爱德华多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肖恩凑到马克身边,小声问:“你不会听他的话,把我踢出去吧。先说好了,你追他就追他,不能公私不分。”
“闭嘴。”马克恶狠狠地瞪了肖恩一眼,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爱德华多摇下车窗,看着肖恩:“进来,送你回家。”
“谁让你送?”肖恩在寒风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嘴硬。
“要不是看在迈克尔的份上,”爱德华多淡淡地说,“我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在这里冷死。听着,肖恩,我不是迈克尔,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肖恩踌躇了片刻,最终没扛住夜风,灰溜溜地也进了爱德华多的法拉利。
爱德华多发动车子,问肖恩住在哪里,肖恩缩在后座赌气不说话,马克替他报了地址。
把肖恩送回去后已经三点多了,爱德华多把车开向马克租住的公寓。所幸,肖恩跟马克住的地方距离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肖恩离开后,爱德华多和马克都没有说过话。这很少见,他们见面的时候除了做爱时顾不上说话,其余时间总有说不完的话和开不完的玩笑,这么沉默倒是第一回。
爱德华多把车在马克的公寓前停下,他捏了捏鼻梁,疲倦地道:“晚安,马克。”
马克默默解开安全带,却没有打开车门,爱德华多没有催他,他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任由马克坐在身边。
“我今天让你来百万会员夜是参加派对的,”马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让你帮我处理麻烦事……”
“如果换了一个人,或许就把你这话当抱怨了。”爱德华多笑着摇了摇头,他抽出一根烟点燃,抵在唇边吸了一口,“肖恩惹事肯定不是你的本意。”
“我什么都没做到。”马克低声说,声音十分不甘,“我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你还年轻,刚刚起步。”爱德华多打开车窗,又抽了一口,然后把烟夹在指间,手肘搭在窗沿上,“慢慢地,你会认识越来越多的人,在采访中,在湾区的慈善晚宴,在各种活动里。认识的人多了,你自然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和什么人合作,这都是自然而然的。”
“我不确定,”马克说,“我不太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哦,别担心,他们会来巴结你。”爱德华多笑了,“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
“华多。”马克探身上前,把烟从爱德华多的指间抽走扔到窗外。
他不喜欢爱德华多抽烟,因为那团白雾总让爱德华多看起来很寂寞和遥不可及。
马克把他从烟雾里拖出来,使他变得触手可及。
然后马克把爱德华多困在驾驶座中,像一头小兽一样凶狠地吻住他。
马克不想让爱德华多帮他处理今天的烂摊子。
他希望自己能游刃有余地独立解决好这件事。
然而事实上,他对如何解决毫无头绪。
他能动用的钱不多,他不认识任何人,他也不知道大家在发生这种事情时都是怎么处理的。
硅谷不是哈佛,警局也不是哈佛的校委会。就算他羞辱了全校女生,校委会也会给他一次机会。
但硅谷不会。这个阶段的Facebook,承受不了任何的错误和负面消息。
马克什么都不知道,且没有多少时间让他在深夜搞明白该从哪里入手。
马克和爱德华多的绯闻证明了Facebook在传播消息上是如何迅速,这意味着丑闻传播的速度只会很快、范围更大。
这让马克难得地陷入了惶恐之中。
而有条不紊地解决烂摊子的是爱德华多。
当然,马克也找了彼得·提尔,提尔问肖恩要了参加派对的人的名单,处理了那些没有被捉到警局的人,确保他们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爱德华多则带着马克直接去了警局保释那11个实习生。
萨维林家和警方关系非常亲密,马克确信他们之间有私交,因为爱德华多才进那间办公室半小时,实习生就被释放了。
这明明是Facebook的事情,但整个过程,作为CEO的马克却没法做什么。
这感觉糟透了,无论他平时怎么在爱德华多面前不断强调自己是个男人、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leader,然而真正面对变故,顿时便原形毕露。
他毫无经验,他连找谁都不知道。
他能拿出5万美金保释实习生吗?警局愿意网开一面私下解决这件事吗?他能得到跟莱昂平等对话并进行利益交换的机会吗?他拿什么跟国家机器谈判呢?
马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爱德华多从没把他当作一个男人看待,是因为他确确实实还只是个毫无经验的大男孩。
意识到这点,让马克充满愤怒和不甘。
他越不甘,亲吻爱德华多便越粗暴,仿佛想要以此证明自己的强势。
然而他越是想证明自己的强势,就越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因而又越发地不甘心。
马克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死性循环中,而唯一的出口,是马克此刻吻上的柔软的唇。
除了接吻和性爱,马克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爱德华多正视自己跟他那些情人一样都是一个成年的、充满欲望的男性。
他的粗暴没有遇到任何抗议,爱德华多用一种沉默的温柔包容了马克。他允许了马克在自己口腔里的横冲直撞。
然而正是这种温柔包容,更是让马克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克制不住地想要更进一步试探他的底线。
马克除了用力啃咬吸吮爱德华多的唇,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发泄自己满心的愤懑。
直到两人都快透不过气,马克才放开爱德华多。
或许是今晚的事情耗去了爱德华多大部分的精力,对这个充满掠夺的吻,他没有太多的抗议,只是在座椅上,轻轻蹙眉,闭着眼睛,气息十分不稳。
马克又想凑上去亲他,被爱德华多抬手挡住了:“你该回去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马克拨开他的手时问。
“胃……老毛病了。”爱德华多放开他,重新靠回椅背上,声音有点虚弱。唇被马克吻得红肿湿润,脸色却不太好。
马克仔细看了看他,然后讶异于自己怎么现在才察觉爱德华多的异样?
马克一直以为他从警局出来后略微沙哑的声音、不高的兴致,以及一反常态的沉默是因为疲倦或恼火。
爱德华多催促马克,“你回去吧,我得回家休息了。”
“什么时候开始痛?”马克慌张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爱德华多的脸颊,因为接吻而起的潮热迅速散去,额头上的汗变成了冷汗。
马克用手一擦,手心里全是潮湿的冷。
“警局的时候。”爱德华多等那阵绞痛过去后才轻声说,“天,我在莱昂那里还喝了一杯伏特加,幸好没醉,也幸好没有警察来查我们,不然刚把你的实习生捞出来我自己倒进去了……”
“你为什么要在警局喝伏特加!”马克责备。
“因为我得让莱昂高兴,喝酒会让事情好谈一些。”爱德华多吐了一口气,“但不多,就一点……毕竟他要是被发现在警局喝酒也很麻烦……天,莱昂是真好这一口……”
“你还送肖恩那混蛋回家!”马克生气地说,“你应该让他自己走回去。”
“看在我哥哥的份上,总不能让他冻死。”爱德华多抽着气开玩笑,“我还送你回家呢,小天才。”
“你甚至抽烟!”马克拔高声音。
“抽一口没那么痛。”爱德华多吸了口气,“好了,别责备我了,让我回家休息吧,晚安。”
“你这样子怎么开车回家!”马克十分恼怒。
“我就是这样开车把你跟肖恩送回来的。”爱德华多提醒他。
“来我家。”马克不容分说替他解开安全带,“我家里有药,你可以立刻躺下。”
最后一句话很吸引人,这让爱德华多有点动摇,但他似乎还在犹豫。
“华多!”马克恢复了一贯的霸道,“要么换我开车去你家,然后在你的床上操你,要么你到我家睡一觉,你自己选吧!”
说着,他下了车跑到爱德华多那边打开车门,冲着爱德华多伸手,“要我扶你吗?”
“天,你在说什么,马克!”爱德华多耳朵尖红了,“我还没到走不了路的程度!”
马克的家出乎爱德华多意料的简陋。
虽然在看到马克停在门外那台十分破旧的本田车时,爱德华多就猜到这个男孩并不太注重物质,但马克家里的陈设仍旧简陋到让爱德华多惊讶的程度。
这个公寓里没有任何装饰性的陈设,客厅因为只摆放了一套桌椅、一个储物柜还有一些书籍而显得空荡荡的。
卧室更夸张,竟然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橱。
但马克似乎一点都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大大方方地把爱德华多迎进家门。
就这点而言,他对物质的认知可以说是相当迟钝。
“你是清教徒吗?”爱德华多看到他的床立刻就倒上去了,然后趴在床上问。
“当然不,我没有宗教信仰。”马克正在翻箱倒柜给他找药,“这只是个租来的公寓,一个睡觉的地方,没必要花太多心思。”
“你应该能租到一个更舒适的地方吧?”爱德华多问。
“这里离Facebook新办公区足够近,就是最舒适的地方了。”马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一瓶Nexium,然后坐在他身边。
“而且Facebook虽然得到更多的投资,但比起用户增长的规模来说,资金还是很吃紧,没必要在一些没意义的地方花钱,这个公寓一个月也得花上3000美金。”
“那你还说要请我吃几百美金一顿的晚餐和开上千美金一晚的房?”爱德华多撑起身吃了药又躺下,“你那台本田车,有5000美金吗?”
“……你值得。”马克别过脸,他快速转移话题,“那台车3000美金。”
“3000美金的车能开吗?”尽管腹部仍旧像拧住的毛巾一样,但爱德华多心情愉悦了不少,也有了闲聊的心思,“看上去开了十年了吧?”
“大概吧,其实用起来还不错。”马克说,“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在Facebook吃的那个三明治已经足够。”爱德华多说。
“洗澡?”马克又问。
他几乎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此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懂得坐在床边,用力握住爱德华多的手腕,好像这样就能传递自己的关心。
“现在还不能洗。”爱德华多摸了摸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安慰他,但声音还有点虚弱,“后背都是冷汗,现在洗澡的话,被热气一蒸我会吐,你先去吧。”
“哦。”马克说,“还痛吗?”
“好一点了,药效不错。”爱德华多说。
“你没去医院检查过吗?”马克紧张兮兮地问。
“我每三个月有一次身体检查,”爱德华多笑了,“但是你知道的,应酬跟谈判总会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错过饭点是常事,还有那些酒……在这个圈子里,我毕竟太年轻了……”
“等我爬上福布斯,”马克瞪着他,“我看谁还敢灌你酒!”
“等Facebook有盈利计划再大言不惭吧,小天才。”爱德华多推了推他。
“那我先去洗澡。”马克干巴巴地说,他飞快地亲了爱德华多的脸颊一下,“好好休息。”
“笔记本电脑,借我用一下。”爱德华多说,“瑞妮应该把保密协议扫描给我了。”
“哦,你随意。”马克立刻道。
他打开衣橱,从里面拿出一套洗得发白的T恤和平角裤。
爱德华多躺在床上看马克折腾。
这真是爱德华多躺过的最硬最简陋的床,然而趴在这里看着这个男孩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感觉意外的新鲜。
这是一种爱德华多从来没见过的生活方式。
这一切让爱德华多看到马克身上的一种专注力,爱德华多几乎要被这种专注力深深吸引住了,以至于这并不舒适的环境对爱德华多而言,反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当马克打开衣橱时,他看到马克衣橱里竟然大部分是一模一样的卫衣。
爱德华多有点吃惊:“你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这样可以省时间,”马克背对着他脱掉自己身上的卫衣和牛仔裤,裸着上身走进浴室,“不需要挑该穿什么,每天能省下最少5分钟的时间。”
“不,至少15分钟。”爱德华多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可真是把节省和简约践行到了极致。
“你每天花15分钟决定穿什么?!”马克震惊地回头。
“至少。所以你觉得我总是看起来很不错,是怎么捣腾出来的?”爱德华多趴在床上吃吃地笑。
“哦,如果是你的话,”马克想了想,“我愿意付出这15分钟的等待。”
“停止吧。”爱德华多哼了哼,“别说的像你需要等我一样。”
“总有一天。”马克刚说完,就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快去洗澡。”爱德华多催促。
等浴室传来水声时,爱德华多才打开马克放在床头的笔记本电脑。
他先登陆了邮箱,瑞妮果然把保密协议得模板传给他,并告诉他,所有实习生都签上了。
当然,这能干的姑娘免不了在邮件里臭骂了马克一顿。
爱德华多在退出邮箱时,想起马克的忠告,把自己那个愚蠢的登录密码变更成含有大小写和数字的密码。
药效终于发挥出来了,胃部的绞痛减轻了不少,爱德华多总算觉得身体回到了一个尚算舒服的状态。
他舒了一口气,这才有余裕打开自己的手机查看。
卡梅隆晚上给他发了两条短信。
11点时,他问爱德华多:“今晚来我这里吗?我一直在等你。”
因为没有得到回复,12点半时,他再次发送了一条:
“关于起诉Facebook的事情,我希望明天能得到你的答复,晚安。”
爱德华多愣愣地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划掉卡梅隆的短信。
接下来的一条来自大哥亚历克斯:“多多,你最近身体不太好,别玩太晚,适可而止。”
我听说萨维林家很想进入政界,温克莱沃斯家族可以给亚历克斯提供足够的帮助。
爱德华多看着亚历克斯的名字良久,他吸了一口气,划过亚历克斯的短信。
爱德华多再次点开卡梅隆的短信。
他发了一会儿呆,打开Facebook,点进马克的主页。
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年轻的CEO的头像。
卷发男孩得头像板正得仿佛是证件照,面无表情的锋利的脸,湛蓝的眼睛,紧抿着的薄唇。
爱德华多顺着时间顺序查看马克的资料和发布的东西。
他跟爱德华多一样喜欢数独,跟大部分硅谷的geek一样喜欢讨论科幻电影。
马克还在兴趣列表中标记了“消除欲望”这个tag。
这个年轻的天才发表了这样一段话:
“我想把重心放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我觉得人很容易分心,被吸引到那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或物上。消除欲望的意思,就是消除对不太重要的事情的欲望,以集中注意力在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上。”
爱德华多把这段话读了三遍。
他抬起头再次环顾马克简陋到极致的卧室,以及一排整整齐齐的一模一样的卫衣。
彼得·提尔和其他投资者的钱,完全用在了Facebook的发展上。
想着想着,思绪又跑到今天中午卡梅隆的话。
我想获得Facebook 40%的股份。毕竟点子是我们出的。没有哈佛连线的构思,就没有Facebook。
卡梅隆说这话的时候,穿着定制的西服,别着昂贵的蓝宝石袖扣和领带扣,他价值上千万美金的跑车停在纽约的豪宅里,私人飞机则停在圣何塞机场。
卡梅隆拥有这么多,为什么还要来抢一个孩子的造物?
爱德华多继续往下翻阅马克的Facebook。
在三个月前,Facebook刚刚进入常春藤时,马克在主页上发布了好几段关于Facebook的话:
我希望Facebook对你们来说是一个有用的、好玩且酷极了的网站。
Facebook的使命是让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加开放、透明,让我们更乐于共享。我认为这是互联网,也是世界的潮流。一个透明度高的世界,其组织会更好,也更公平。
我希望Facebook能超越空间和时间,把我们和我们的朋友、同事、家人紧紧地联系起来。
爱德华多认为,卡梅隆和马克其实都是贪婪的,但卡梅隆的贪婪来自对金钱与权力的渴望,而马克的贪婪,来自他迫切的使命感。
他在主页上把自己标记为“改革者”,而不是“创业者”。
或许他的点子确实受到了温克莱沃斯哈佛连线的启发,就像是点燃草堆的那点星火。
但在星火之前,爱德华多认为马克已经有了整整一个草原,只是需要某一刻的一个启发,就足以燎原。
莱特兄弟从飞螺旋玩具里产生了制作飞行器的想法并造出了飞机,你难道能说莱特兄弟的飞机剽窃了飞螺旋玩具的创意吗?
在马克穿着睡衣羞辱Kawa资本之前,Kawa资本曾经研究过Facebook。
亚历克斯对Facebook非常有兴趣,但也表现出一定的犹豫。
其实他们很清楚马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经商天赋,Facebook没有一份像样的商业计划书,这个年轻人甚至没有分析过市场利润趋势。Facebook现在有上百万会员,却仍旧不盈利,似乎在可见的未来也没有任何商业模式——因为马克现阶段压根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亚历克斯权衡过这一点,但仍想给马克投资100万。因为萨维林家一向认为,在创造中,热情才是最重要的——有了热情,钱总会来的。
马克只是疯狂地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且认为应该做的事。
然后Facebook成功了。
温克莱沃斯这样的人根本不明白社交涵义,你觉得他们了解普通人的社交吗?不,他们只想做一个保持他们高贵圈子的同学录,要不是坡斯廉的人太少,我看他们想的就是做坡斯廉连线了。
爱德华多回过神,发现右上角系统通知提示。他点开,是一个好友申请。
申请人是“格罗·德林”,下面一排小字——强生实时诊疗研发部门Tech-box创始人。
爱德华多犹豫了一下,鼠标停在“拒绝”上又移动到“同意”。
如是几次,他终于点了同意。
爱德华多合上笔记本,倒在马克的床上。药效已经完全发挥出来了,疼痛基本消失,只剩下沉重的疲惫。
他闭上眼,卡梅隆、肖恩、迈克尔、亚历克斯和格罗的事情沉甸甸地压在他脑袋里。
马克在浴室发了一会儿呆,他在花洒下复盘了今天肖恩的事情,决定以后在Facebook强制禁止任何的违禁品。
他意识到法务部门的必要,他得聘请一个专业的人来处理这些事情了,仅靠外聘的律师已经没法解决所有Facebook的突发事件。
离开浴室已经是半小时后了,马克出来的时候看到爱德华多和衣倒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他还穿着普拉达订制西装,微微蜷缩着身体,抱着小腹,睡得很沉。
哦,普拉达西装很好看,但是穿着睡觉一定很不舒服。
马克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四点了。
他爬上床,把爱德华多稍微拉起来一点,然后把西装脱下来搭在椅子上,又去解他的衬衫纽扣和皮带,准备把他柔韧的身体从昂贵衣物里剥出来。
爱德华多半睡半醒地推了他一下,“让一个病人跟你做爱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不做爱,”马克小声哄他,“我只是给你脱衣服。”
“哦……”爱德华多相信了,又放心地闭上眼。
马克在爱德华多毫无戒备的迷迷糊糊配合下,很快就把他剥得只剩下一条内裤。
马克覆在他的身上亲吻他的锁骨和胸膛。
大概真的太累了,爱德华多只是本能地瑟缩着躲了躲,连眼睛也没睁开。
马克还是没忍住,蹭了蹭爱德华多,唇在他胸膛上流连了片刻就退开了。
他把被子拉上来裹住蜷缩的巴西青年赤裸的身体,然后苦恼地看着自己内裤里半勃起的阴茎,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笔记本还亮着灯,显然爱德华多用完后没有关机,马克抱过笔记本电脑,打算关机再睡觉。
他打开笔记本的盖子,爱德华多临睡前上过Facebook,浏览器还停留在Facebook页面上,更重要的是——
马克笑了,爱德华多查看过自己的主页。
华多可能不懂消除浏览记录,或不在意让马克知道自己曾看过他的主页。无论如何都好,他愿意了解马克,也愿意在他素来不喜欢的网络社交上了解马克,这本身对马克而言,就已经是对Facebook的肯定了。
马克高兴地低头亲了爱德华多一口,再回到电脑时看到私信栏有系统提示。
他看了看还在身边熟睡的爱德华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点开了他的私信。
发私信的人叫“格罗·德林”。
这个名字很熟悉,马克想了一下,记起这是肖恩在“饥渴枪炮”酒吧里跟他闲聊爱德华多八卦时提到的那个Tech-box的创始人。
肖恩说,这是爱德华多当糖爹资助的一个年轻创业者。后来Tech-box以3.5亿的价格卖给强生,爱德华多套现后就把这个可怜的年轻人踹开了。
怎么回事,马克记得他在帮爱德华多注册Facebook时,并没有申请过这个人的好友,为什么他现在出现在华多的好友名单中?
他生气地点开爱德华多的系统提示记录,发现了格罗的好友申请,而爱德华多点了“同意”。
三振出局的loser还想用他的Facebook跟华多联系?
马克这下彻底忍不住了,他睡意全无,十分不爽地地打开格罗的短信,看看他要对华多说什么。
4:02:32
格罗·德林:“艾迪,你注册了Facebook?你不是很讨厌网络社交吗?”
4:03:05
格罗·德林:“……所以你的绯闻是真的吗?你和马克·扎克伯格?我还看到他在你Facebook上留下的评论……”
4:03:50
格罗·德林:“抱歉,我不该问你这个,原谅我的僭越。”
4:04:35
格罗·德林:“你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我以为你至少愿意跟我说话了,毕竟已经快一年了。”
4:05:18
格罗·德林:“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今天注册了两个专利。我想,最迟明年年底,我就可以实现盈利了。”
4:06:01
格罗·德林:“我知道你仍然对我接受强生的收购感到愤怒,但是艾迪,靠你的钱,我们是不可能在三年里实现盈利的。Tech-box不能只靠你的钱发展,我也是。我更想有足够的钱和你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4:08:20
格罗·德林:“我想你还是不愿意听我说这些……我们能谈谈吗?”
4:09:01
格罗·德林:“我以为我们只是吵架了而已,并没有分手,不是吗?我希望和你谈谈。”
4:10:32
格罗·德林:“我仍然爱你,没有停止过。”
4:12:45
格罗·德林:“这个时间,我想你是睡了……如果你希望,我随时可以飞硅谷,联系我,好吗?晚安,爱你。”
马克冷冷地看着一句句话从聊天框里跳出来,屏幕的白光映射在他的脸上,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界限分明的阴影。
他回头看了看爱德华多。
对,爱德华多确实很喜欢享乐,他开着限量版的法拉利,去酒店开房间要睡上千美金的床,派对开的酒2万美金一瓶。
但是,他也可以在半夜随便吃一块三明治充饥,在马克廉价的床垫上入睡,陪着他的创业者不厌其烦地演练推介一整晚。
爱德华多足够有钱,所以他从来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同样有钱,钱从来不是他最想在对方身上得到的东西。
马克低头亲吻爱德华多的脸颊。他无知无觉地睡着,丰润得唇微微张着,呼出温软的气息。
他想起以前以前看过的爱德华多的访谈。
“萨维林先生,如果投资者希望得到你的投资,应该怎么做呢?”
“哦,拉我上船并不难。一个足够有意义的点子,以及无限的创业热情就行了。我希望把我的钱投在一些真正能让世界变得更好的项目上。”
马克冷笑着看格罗发出那句“我仍然爱你,没有停止过”。
他翘起嘴角,在输入框中打下一句话:“你不知道他要什么,所以他现在是我的了。”
但是直到格罗说出“晚安”,马克也没有把这句话发出去。
等到聊天框不再蹦出新的句子,马克把输入框的话删掉,关上页面。
他没必要点醒自己愚蠢的情敌,再说,他已经得到爱德华多全部的注意力了。
马克把笔记本电脑放好,钻进被子里,从背后抱住爱德华多。
他用鼻尖在爱德华多后颈处蹭了蹭,清淡温暖的香水钻进马克的呼吸。
“别闹了,马克……”爱德华多用黏糊糊的软糯嗓音制止,“让我睡觉……”
马克在那块薄薄的皮肤上轻轻地又咬又舔弄出一个淡淡的红印后,感到一种温暖的心满意足。
“晚安,华多。”马克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