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关于Steven藏起来的那些记忆。

6 记忆回廊

然而，正如马克所想的那样，和斯蒂文的通感链接简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开始链接——同步率——

10%——20%——

“警告——未知错误——警告——未知错误——”

Drift链接，首先必须扛住洪水般涌入大脑的彼此的记忆。马克和杰克通过反复的链接练习，对此已经很熟悉了。

但现在加了一个人进来，却全然不同了。

照理来说，他们是三胞胎，斯蒂文链接他们理应和他们两个单独链接时一样，没什么困难。

可显然不是这样。

斯蒂文的回忆冲过来的时候，又乱又杂，一开始像掉了帧的画面，杰克和马克完全看不懂那都是些什么。但这也没关系，本来第一步就是要让记忆洪流穿过就行了。

但在那之后，等到一切停止的时候，马克和杰克发现他们在一个走廊里，这就不对劲了，显然是三个之中有人“追兔子”，把另外两人拖进了自己的回忆里。

而马克和杰克都没有“追兔子”，那么“追兔子”——陷入回忆里无法离开的就只有斯蒂文。

可是斯蒂文此刻不见踪影，而眼前是一长条走廊，两边有许多紧闭的房间，明显不是某段回忆。

“这是哪里？”杰克问，“是孤儿院的走廊吗？”

“不，地板、房门、瓷砖完全不一样。”马克看了看，“我记忆里没有这样的房子。”

“我也不记得我们住过这种地方。斯蒂文呢？”杰克问，“是在哪个房间里吗？”

“真奇怪，”马克皱眉，“我们应该在他记忆里，但这显然不是记忆。我就说不应该和他搞什么Drift！这是什么奇怪的情况？”

“别废话了，”杰克跑过进去，“把他找出来，然后断掉Drift！”

马克看他拧开一扇门，然后大叫了一声又立刻关上，“操操操！！！什么东西！操！！”

“怎么了？”马克赶紧跑过去。

“好恶心！”杰克说，“你还是别看了！”

“他脑子里能有什么是恶心的？”马克不信邪地打开，然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修罗地狱一样的惨况。

房间里全是人体残肢和被踩得稀巴烂的血肉糊块，像是什么废弃的人类屠宰场。

马克差点吐出来。

杰克把他推到一边，用力把门一关，“我就说不要看了！”

马克蹲在地上干呕了一会儿，杰克拍着他的背，“喂，你没事吧。”

马克白着脸摇了摇头。

“我记得这个。”他说，“是……怪兽登陆旧金山的海滩……你记得吗，我们一到海滩，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惨况，都是被斧首踩扁的人。”

“所以说，这是他的回忆？”杰克也想起来了，那天晚上马克看到这些也吐了。

“我猜是的。”马克站起来，“他把这些都关起来了，所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要不打开房门，他就不会看到。”

“正好，”杰克说，“我要看看他到底藏了什么。”

“你疯了吗！这种奇怪的情况不知道和他失忆有没有关系，万一引起记忆错乱……”马克还没来得及阻止，杰克又打开了一扇门。

“哦，我的宝贝。”

男人把斯蒂文拉进怀里。

“你的哥哥们很快就回来了，别怕。”

他吻住斯蒂文，因为Drift的通感，杰克和马克感到如同自己被吻住，男人嘴里都是大快朵颐后恶心的肉食残渣的腥臭味道，令两人作呕。

肥厚的舌头在口腔里滑动，像含了一只恶心的蛤蟆。

他的手伸进男孩的衣服里，变成了一条蟒蛇，马克和杰克能看到斯蒂文衣服里那条蟒蛇爬行的轨迹，它紧紧缠住了斯蒂文的身体，蛇类在皮肤上滑动，带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和粘液。

“马克今天向我告解……”

男人一边抚摸他，粗糙的大手摩擦着少年细腻的皮肤带来难忍的瘙痒，一边喘着粗气。

“他说他有罪……我说主会原谅他的，你愿意献出你自己，帮他……帮他洗掉罪孽吗……”

说着，他把男孩推倒，把脑袋伸进衣服里，不一会儿就有男人亢奋的大声的喘气声和舔舐故意发出的啧啧水声从衣服里传出来。

马克和杰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通感的坏处之一，那感觉就像蛇在他们身上吐出了信子，但它是湿热的。

“哦，乖孩子，你可真的是个……乖孩子……哦，我的……”

斯蒂文听着男人在自己衣服里发出的赞叹，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地躺在桌子上，任由蟒蛇从他衣服里钻出来，卷着他的脖子攀爬到他被放置在头顶的双手，缠绕着蜿蜒而上，将他双手缠着钉在头顶。

男人的脑袋还在他衣服里不停拱着，身体在前后蠕动。

他的腿被分开，软软地垂在桌子两旁，随着男人身体的耸动而轻轻晃动着，鞋子从他脚上掉了下来，足趾本能地蜷曲。

在某一个间隙，他转过头，空洞的眼睛看向马克和杰克。

“我要……杀了他……”马克感到呼吸困难，他双目赤红，握紧拳头。

“我们已经杀了。”杰克一手捂着他的眼睛，一手抱着他把他拖出来并关上门，“别‘追兔子’马克，他死透了，你们两个都‘追兔子’我没法把你们都拽回来！”

下一道门一打开，他们就来到了海滩。

所有人都在往岸边狂奔。

马克和杰克对看一眼，立刻明白这是改变他们人生的那一天——“斧首”从太平洋的缝隙中出来，踏平旧金山。

父亲冲过来拉着被吓呆的斯蒂文狂奔。

然而在横冲直撞逃命的人群的冲撞下，父亲摔倒了，斯蒂文被牵扯着在沙地上滚了一圈，他挣扎着爬起来，当斧首的尾巴甩过来时，男人被尾巴上的尖勾贯穿了身体，半边身体瞬间被碾得稀巴烂。

母亲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斯蒂文爬到她身边，叫了一声“妈妈——”

那个女人面目扭曲，突然，世界寂静了，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伸手一推，把他狠狠地推开。斯蒂文抬起头，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小小的他。

下一刻，世界恢复了声音，沉重的脚压了下来，紧紧贴着斯蒂文，他甚至能看到斧首脚上坚硬的皮肤皱褶如同岩石，伴有一种奇怪的硫磺的臭味。

当那只脚再次抬起时，那个女人已经变成一滩血肉。

“那个礁石洞！”杰克指着那边说，“那里也有一扇门！或许斯蒂文现在就躲在那里！那时候他也躲在那里面！”

他立刻冲了过去。

马克如梦初醒，连忙跟上。

杰克撞开那道门，再次进入了海滩，回到刚刚那一幕。

“搞什么？”杰克摸不着脑袋，怎么是一样的两段记忆？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温迪面目扭曲，伸手一推斯蒂文，把他推向怪兽脚下。

“去死——”她说。

这次马克和杰克都听见了。

他们回到了走廊，心有余悸，都不知道还要不要再打开剩余的门。

可是斯蒂文仍然不见踪影，他们得找到他。

“还是再看看吧。”这次是马克做了决定。他们打开了几道门，但里面的都不是斯蒂文，而只是他的回忆。

想在这长廊的房间里找到他，就必须一个个房门去打开，可是里面有些是非常恶心的记忆——在乱世里，几乎遇不到什么好事情，有些则属于他们的童年。

最后，他们在走廊尽头找到了斯蒂文。

马克打开门前已经做好了迎接某一段恶心事情的心理准备。

然而进入的却是他们以前的家里斯蒂文自己的房间。

斯蒂文正在床上蜷缩着入睡。比起其他房间惊悚的令人作呕的记忆，眼前这个可以称得上安宁平静了——如果忽略他左脚脚踝上绑着的那个脚铐。

脚铐连着一条长长的铁链，另一端绑在床边的木柱上。

“这又是什么记忆？”杰克走过去扯了扯那条链子，“温迪什么时候这样限制过他的行动？”

他连“母亲”也不叫了，因为那一声“去死”。

可是无论是杰克还是马克，都没能分辨得出温迪推开斯蒂文，是为了把他推离，还是纯粹的把他推到怪兽脚下。她是个疯女人，没人能猜透一个疯子的想法。

虽然她说着“去死”，可正是她那一推，斯蒂文活下来了。

善良的他宁愿相信温迪是为了救他，所以把那一瞬间的声音切割了，藏到了更加隐秘的地方，只留下了妈妈把他推开的场景。

“不一定是妈妈上的。”马克皱眉，“这是斯蒂文在‘追兔子’。”

“马克，杰克，听到吗，你们迷失了。需要终止链接吗？”

“我稳定下来了。是斯蒂文迷失了，交给我们。”马克睁开眼回答，他看向旁边的斯蒂文。后者确实完全陷在了回忆——陷在了大脑巧妙的迷宫里，呆呆地睁着眼睛，视线却没有聚焦。

“别终止。”杰克也睁开眼睛说，“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

他们闭上眼，重新沉入斯蒂文的脑海里。

等他们重新回到那个房间，斯蒂文已经醒了，他很茫然地抱膝坐在床上。

房间里一直都有声音，马克和杰克的声音，但他们都没有说话，那是在孤儿院里他们对他说话的声音。

但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我说过会保护他……我尽力了，真的，我尽力了，但是失败了……”

马克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愿意，我愿意，请你治愈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马克？”斯蒂文原本木然的表情有了一点变化，他抬起头，想找到声音从哪里传来。

斯蒂文下了床，往门口那里走，突然，铁链被拉紧，他猛地摔在地上。

他终于清醒，然后似乎被吓了一跳，他看到了脚铐，尝试着扯开却发现那东西很牢固，茫然地坐在地板上。

突然，房子剧烈地晃动起来，瓦砾咔啦咔啦作响，细砂哗哗地跌落，不停有水灌进来。

“他要呛死了！你疯了吗！”

马克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吼。

然后是杰克在怒吼。

“醒过来，你他妈的不想死就醒过来！”

“你想杀死他吗！”

“对，我要杀死他——我不会让你再这样活着……你活着不是为了去含一个死肥猪的老二！”

“把他还给我！把斯蒂文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随着杰克疯狂的怒吼咆哮，房子摇晃得更加剧烈。

斯蒂文脸色变了，他像喘不过气一样开始挣扎着要离开房间。铁链开始因为他的剧烈挣扎而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他跌倒在地上，不停扯着自己脚踝上的脚铐，又拼命往门的方向爬。

然后是马克和杰克打架的声音，他们在冲着对方大吼大叫，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响。

“马克——”斯蒂文大叫，“杰克——救救我——”

“谁来——谁来救救我——”他看上去害怕极了，不停地蹬腿想甩开脚铐，拉扯着它。

整个房间更剧烈地震动，书桌、柜子、架子全部倾倒在地。

“不——不——！！马克——杰克——！放我出去——！啊——”斯蒂文像疯了一样不停用力拉扯着自己的脚，伴随着更大声的铁链撞击声，他声嘶力竭地哭着大叫着马克和杰克的名字。

“警告——链接断裂——警告——链接断裂——”

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在马克和杰克耳边响起。

接着，他们眼前一黑，被强行拉出了斯蒂文的脑内。

两人猛地摘下链接装置，迅速扯开斯蒂文头上的装置。一摘掉固定装置，他的身体就直挺挺地往前栽倒。

马克伸手接住了他，但他好像忘记呼吸似的，拼命憋住气，脸涨得通红。

马克拍他的脸颊，“呼吸，斯蒂文，吸气！”

但那毫无作用，他现在表现得就好像那天晚上被杰克掐住了脖子那样透不过气。

“你这样没用！”杰克推开马克，把斯蒂文推倒在地上按上他的胸膛，“操，操，快点醒过来！”

在按第三下的时候，斯蒂文用力抽了一口气，涣散的眼睛终于聚焦，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

斯蒂文刚透了一口气，马克转头一拳就打在杰克身上，把杰克揍得翻倒在地上。

“操！”杰克骂了一句，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问马克为什么揍他，直接撸袖子握拳头准备干架。

“嘿！你们两个！”测试人员赶紧把他们分开，“禁止斗殴！”

斯蒂文脸还红着，坐在地上了，惊恐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打架的马克和杰克。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当时掐了他脖子！

马克愤怒地瞪着他。

事实证明我当时没做错！

杰克不甘示弱地凶狠地回瞪。

“追兔子”迷失窒息是会死的！

我怎么知道他会“追兔子”！难道不是你答应让他通感的吗？！

别把所有决定推到我头上！

怎么，现在又搞民主那一套了吗，“大哥”？不是从来你说了算？！

他们刚刚结束通感链接，连开口的必要都没有就完成了吵架，直接准备干架。

“好了好了，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指导员怒道，“都给我下去跑20圈，立刻！让我听到你们吵一句就再加10圈！”

马克和杰克同时回头看向指导员，又彼此不屑地互看一眼。

操，骂他还用得着开口？看不起谁呢！

等马克和杰克跑完步回到房间的时候，斯蒂文正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

马克打开灯，他才抬起头：“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给你带了晚饭。”马克把吃的放在桌子上，“晚训开始前还有些时间，不放心你，回来看看。”

“我不明白，”斯蒂文还是很沮丧，“为什么只能到20%？这不应该。”

他太挫败了，说真的，他们是货真价实的三胞胎，为什么马克和杰克第一次通感能到95%以上，而他甚至20%都过不去？

“因为你追兔子了。”马克叹了口气，坐到他床边，“脑脉冲频率变化，缓冲器没法捕捉到你了。”

“我看到我在一个房间里。”斯蒂文说，“但是我不记得那是什么回忆。”

“那是你的房间。”马克告诉他，“怪兽还没毁之前，我们还有家那会儿，你的房间。”

“我没法让记忆就这样过去，”斯蒂文坐到床上，曲起腿，摸了摸脚踝，展示给马克，“我看到这里有个脚铐。”

那感觉太真实了，他还能感觉到那个脚铐的松紧程度。

“每当我想要离开的时候，它就会把我扯回去。”斯蒂文说。

马克想起刚刚在链接时看到的脚铐和铁链，被束缚的脚，跌在地上时的挣扎的情景，让他想拥抱他。

“痛吗？”马克的手轻柔地摸上他的脚踝。他想起斯蒂文挣扎时被绷紧的铁链，无助且惊惶。

他一直把自己囚禁束缚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斯蒂文被他手心的温度烫了一下，他的抚摸有了其他的意义，斯蒂文下意识地惊慌地把腿猛缩了回去。

杰克站在马克身后，玩味地挑眉，开始思考那20%的同步里斯蒂文到底察觉了什么，他以前可从不会躲他或者马克的碰触。

“以前发生了什么？”斯蒂文的腿缩回来后就一直很不安地紧紧合着曲起，下巴搁置在膝盖上，足趾互相磨蹭着，“我被谁虐待过吗？或者囚禁？”

“梦游。”杰克拖了一把椅子坐到床边，“你没有被谁虐待过，你只是会梦游，为了不让你在梦游时离开房间或者发生什么意外，比如摔下楼梯什么的，所以睡觉的时候会上脚铐，那是你自己给自己上的脚铐。”

马克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说谎越来越信手拈来了。

因为迷失的情况太诡异，他们问过测试员，那个现实里并不存在的房子和出现在脚踝上的脚铐到底为什么会出现。

那不是回忆，更像是梦。可是Drift理论上是不会进入梦境的，因为链接的时候双方都是清醒的。

“一种防御性机制。”测试员告诉他们。

在对情况做了一些了解后，马克和杰克被告知那是斯蒂文大脑里的某种防御机制的具象化，或许跟他的失忆有关。他大脑制造了一个迷宫，把所有的记忆藏起来了，脚踝上的脚铐，不是为了禁锢，是为了保护，一种象征，以防他离开房间，打开不应该打开的门。

“Drift会沟通所有脑脉冲，”测试员说，“需要分享所有的情感、记忆、感觉甚至是本能，才能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但如果他的大脑一直存在这种防御性机制，他连自己的进入都被拒绝，就更不用说他人的进入了。无论进行多少次，都只会触发大脑的防御，把他和链接者一起拽回那个‘房间’。”

“哦……这样。”斯蒂文。

“怪兽袭击旧金山的那天，”杰克继续胡扯，“你正在午睡，你被震醒了，害怕极了，甚至不记得怎么解开脚铐，只知道拼命拉扯，所以才有了刚刚那次‘追兔子’。”

“你们，你们看到了？！”斯蒂文突然意识到。

“当然，不然什么叫通感呢？”杰克说，“你把我们也拽进了你的回忆里。”

“对不起……”斯蒂文羞愧地道歉。

“既然你知道了，”杰克突然靠近他，在斯蒂文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握住他的脚踝，将他整个人拖到自己身下，“我觉得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脚铐了？省得我和马克睡觉还得盯着你，半夜起来把你弄回床上。”

“我……我没有……梦游……？”斯蒂文不太有底气地辩驳。

杰克靠得太近了，当然，以前他们靠得更近的时候比比皆是，但没有一次让斯蒂文产生半是期待半是害怕的慌乱。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口腔里分泌了很多唾液，但却不敢咽下去，连呼吸也几乎要屏住。他紧绷着自己，害怕一点点的动作就把他心底隐秘的想法出卖，因为杰克看着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探究和火热。

“时间到了。”马克突然出声提醒，杰克放开他们的弟弟，马克抬了抬手腕示意腕表上的时间。

晚训要开始了。

斯蒂文把自己缩进被子里，看着马克和杰克洗了把脸先后离开房间。

“休息一下就起来吃掉晚饭。”出门前马克再次提醒斯蒂文。

这个过程里，马克和杰克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他们有好几次的眼神交汇。

对视，达成了某种共识，然后分开，再在某个时刻对视，完成了另一个信息的交换。

斯蒂文不是没注意到，自从使用Drift链接之后，他们之间的话变得更少了。他和马克在冷战，只和杰克说话，马克能做到在房间里几乎一天都不怎么说话，但是他和杰克有很多很多的眼神交流，他们之间所传达的意思，比他和杰克说的话还要多好几倍。

斯蒂文一直觉得马克和杰克才是三人里更亲密、更有默契的那两个，他们总是在做着同样的事，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而他就像是多余的那个，在拼命融入两个人之中。

通感链接让他们更加默契了，同时让斯蒂文被排斥的感觉越来越强。

他以为接上Drift系统后，他也能做到。

事实上并非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同步数据在20%的时候就止步不前了。

但是只同步了20%的链接能看到什么？

他看到了自己，他们眼里的自己，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冲入他脑中，每一种冲动，想抚摸的，想拥抱的，改变了落点的碰触和亲吻。

在某一刹那，可能只是几毫秒的时间，斯蒂文记得好像是有一个时间点，他确切是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个，或者是他们两个，他进入了他们的脑内。

一切豁然明朗。他突然明白了杰克和马克是如何爱着对方，又是如何爱着他，这种强烈的情感让斯蒂文感到惊愕。

在无数快速略过的片段里，斯蒂文捕捉住了其中一个。马克在亲吻他，杰克也是，他们在做爱，彼此之间贴得无比的紧密，胸膛贴着胸膛，肌肤蹭着肌肤，他一只手与马克相扣，另一只手与杰克交缠，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又是谁的心跳。

通感交换的感觉太诡异了，他分不清自己是马克还是杰克，只知道他不是他自己，不是斯蒂文。因为大脑告诉他，斯蒂文正坐在“自己”的腿上，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性器进入了那个身体，他能感受到阴茎插入后被绞紧的快感。自己扣着“斯蒂文”的腰往上顶，顶进更深更紧的地方，然后发出满足的喟叹。

下一刻，他又被扯了出来，变成了另一个。“斯蒂文”在给他口交，他感到阴茎被口腔很好地照顾，被舌包裹舔舐，被努力往更深处吞咽。他快乐满足得要颤抖战栗。

是这样的吗，他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他们做过这样的事情吗，至少在他有清晰记忆的这两年里没有，是发生在以前吗？他和他的两个哥哥？

哦，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这乱世里他们能依靠的就只有彼此了。

链接太脆弱了，短暂到斯蒂文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不是真实的。因为在脑海里的世界，看到的东西未必是真实的，那可能真实发生过，也可能只是想象。

但感觉绝对是真实的。爱是真实的，欲望也是真实的，满足更加是真实的。

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两人满足的感觉通过共感系统侵占了斯蒂文的整个大脑，他甚至怀疑他在那一刻因为餍足而哭泣着高潮了。

但幸好没有，否则他会羞愤到要自杀。

链接已经断开很长一段时间了，那种感觉还残留在他大脑和身体里。

斯蒂文感到很热很热，他冒了一身的汗，却并不想把身体从被子里露出来，因为他的手指探进了某个地方。

那里很干也很紧，他尝试着更深入一些，然后再加一根手指。

他羞耻得快要哭出来，他不明白这个地方是如何容纳那么大的东西，可是他想要那么做，想要接纳他们进入这里，像通感里的那样。

他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也不知道欲望是什么；他知道羞耻是什么，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恬不知耻。

但他知道比起道德的条规，自己更想紧紧拥抱他们两人，他愿意给出他所有的一切去抚慰他们，在这个操蛋的世界，在某一刻使他们满足和愉悦。

他同时为明白自己有能力满足他们而感到满足。

他渴望他们，如同他们渴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