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杰克说,“我们不做英雄,明白吗?我们只要保护好斯蒂文就行了,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吧,我不在乎这个世界毁灭还是存在。”
4 神罚
“我们谈谈。”次日离开家去防御墙工地的时候,马克跟杰克说。
“谈什么?”杰克问,“昨晚的事情?我觉得这个没什么必要谈了,事情就是那样,也只会那样发展,你最好别犹豫,因为道德对我们而言,对这个操蛋的世界而言,都没什么意义。”
“不,”马克说,“我想说的不是那个。当然,你说的我也认同,我们三个之间,你明白的,那甚至不算一个问题。”
“那你想说什么?”杰克眯起眼。
“我昨晚做了个梦。”马克说,“我梦到了KHONSHU。”
“KHONSHU是谁?”
“一个埃及的神,月神。”马克说,“斯蒂文说过的。”
“所以?”
“从孤儿院逃出来的那个晚上,”马克说,“你离开的时候,我对KHONSHU做了祈祷,我请他治愈斯蒂文,我说我愿意成为它的骑士,或者审判词什么的,我不知道。然后那个晚上,斯蒂文醒了。”
“这倒是新鲜事。”杰克停下脚步,“我不知道你居然也有这种幼稚的念头,以及,叫醒斯蒂文的是我,不是什么KHONSHU。”
“你是想杀了他,好吧。”马克说,“你当时疯了。”
“对,我是疯子,”杰克无所谓地说,“但是他醒了,这绝不是那个什么KHONSHU的神迹。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神,明白吗?”
“我知道。”马克说,“我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但是我昨晚做梦,梦到了KHONSHU的神庙,他说我若不履行誓言,就要把斯蒂文带走,然后我看着斯蒂文在我面前消失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哦?你把梦当真了?”杰克问,“那你倒是说说可以怎么履行你的誓言?”
“猎人计划?我觉得那张塞在我们门缝里的军方招募是个暗示。”
“我看你才是疯了。”杰克说,“我们不做英雄,明白吗?我们只要保护好斯蒂文就行了,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吧,我不在乎这个世界毁灭还是存在。”
“我明白,我也没想过去做英雄。”马克说。
“你知道忧郁罗密欧被毁了吗,上个月。”杰克说,“在圣地亚哥被怪兽撕成好几块,彻底变成了堆废铁。那两个驾驶员和我们一样,也是双胞胎兄弟,当场就死了,尸体都没捞回来。”
“我知道,我看到新闻了,大家都在哀悼。”马克说。
“我不怕死,”杰克第一次对马克说那么多话,“但是如果你和我去驾驶这种东西,然后像那对兄弟一样死了,斯蒂文会怎样?你想他再疯一次吗,到时候没有任何人会照顾他的,你要让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吗?如果你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我会怎么做:如果我和你要死了,我会在咽气前先把斯蒂文杀了,他必须跟我们死在一起。但是上去驾驶猎人,我连这么做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不会去应募。”
“……你真是疯子,你不能就这样决定他的命运。”
“他会同意的。”杰克很笃定地说,“那个时候他会把脖子主动放在我的刀下,你信不信。”
马克语塞,半晌他说,“我真的没想过去应募,我只是……只是那个梦让我感到害怕。你不知道,太真实了,他在我面前消失了,变成砂,很细很细的那种,风一吹就散了。”
“我看你才是被生活逼疯的那个。”杰克歪了歪头,露出罕见的无奈表情,走到马克身边拥抱他,“听着,马克,人是不会变成细砂的,明白吗,这个世界没有神,天空上面是宇宙,只有外星人和怪兽,这才是我们的现实。”
然而就像为了印证马克的不安那样,斯蒂文在当晚失踪了。
往常来说,虽然斯蒂文会在书店打烊后才回家,但需要盘点的日子,最晚也不会超过9点。
所以过了10点还没看到他时,马克和杰克就坐不住了。
现在这个时间太危险了,怪兽导致无数人流离失所,旧金山治安不好,经济更是一蹶不振许久了,夜晚街上游荡着许多酒鬼和流浪汉。
他们穿上外套,跑了五六个街区,来到哈罗的书店。
书店早就打烊了,里面黑乎乎的。
马克透过玻璃往里看,只看到一排排的书。
“该死的。”杰克脸色很难看,“他去哪里了,不会是那个叫哈罗的神棍对他做什么了吧!”
“操!”他用力踹了一下书店的玻璃门。
“你把门踹烂了也没用。”马克把帽衫的兜帽拉上来挡夜风。
“现在怎么办?”杰克问。
“我们分头再去他平时来回的路上找找,或许有人看到他。”马克说。
“好。”杰克点头,“一小时后回家碰头。”
两人分开,选了斯蒂文平时经常走的路跑去。杰克甚至专门去检查了一些后巷、河堤和桥底,就怕有人把斯蒂文拖到这些地方去施暴。
然而一小时后他们碰面的时候,彼此都一无所获。
杰克抬头,家里的窗台没有亮灯,斯蒂文没回家。
“我现在就去把哈罗的店砸了。”杰克气疯了。
“也不一定是他。”马克脸色很差,“他想做什么,早就做了。”
杰克拉下他的兜帽,看了看他,拍他的脸颊,“你不会觉得是那个什么KHONSHU吧?清醒点。”
“没有。”马克挡开他的手,摇头。
“别多想。”杰克拍拍他,“你在家里等他,我再去找找他,实在找不到,我就去书店门口等着,等明早一逮到那个哈罗,就让他说清楚斯蒂文在哪里。”
“我和你一起去吧。”马克说。
他跑进家里,给斯蒂文留了话,然后和杰克回到哈罗的书店。
马克坐在台阶上,心乱如麻。
哈罗的书店外贴着好些宣传画,大部分都是鳄鱼头人身的女性,也有一些别的埃及神明。
他看了一眼,握了握手,梦里那把细砂被风扬起吹散的触感如此真实。
马克不是真的相信世间存在神明,当然也明白人是不可能变成细砂消失,但是斯蒂文对于他和杰克而言实在太重要了,他无法承受任何一种方式的失去,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马克会遏制不住地想是不是KHONSHU给自己的神罚,因为自己没有履行诺言。
杰克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盒很廉价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抽,但是每一根都没有抽完,全是抽了两口就心烦意乱地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过不了多久又因为暴躁忍不住再点一根。
他后来又以书店为中心搜索了两小时,最后依然无功折返。
他想的东西比马克要现实得多。
旧金山的治安真的很差,或者说遭遇过怪兽侵袭的城市都是这样,毒品泛滥,邪教盛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酗酒者一到夜晚,就像丧尸一样游荡。
杰克觉得自己也算半个疯子了,但跟那些人比起来,他居然都能算个正常人了。
从孤儿院出来后,杰克见过被轮奸后割喉放血死掉的少女尸体,也目睹过老人被活生生打死,只因为一群少年要抢他只有不到一百美元现金的钱包,河涌上隔三差五就有浮尸,这些已经算不上什么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了。
他其实不太赞同斯蒂文在书店工作,很不喜欢那个神叨叨的哈罗是一个原因,但主要原因是,斯蒂文真的不太懂自保,一周会有一天盘点,盘点那天总会晚一些,太晚穿过街区很危险。
但是马克说,你不可能把斯蒂文关在家里。
他们以前还在废弃房子落脚的时候,有流浪汉持刀闯进来要杀人,真的就只是他进入这个房子,而房子里先住了三个大男孩而已。他甚至都没想过赶跑他们三兄弟,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他们全弄死。
斯蒂文应付不了这些,他和马克都很清楚。
那个流浪汉按倒马克,想把刀子捅进马克腹部时,斯蒂文能做的就是扑上去把他从马克身上撞开,然后抱着他不让他伤害马克和杰克,而不是去攻击。
斯蒂文不是不勇敢,事实上他很勇敢,但这勇敢实在没有用。
马克后来跟杰克说起来时,都说不清是自己被捅一刀,还是斯蒂文因为拉开他而被捅一刀哪个更糟糕一点。
最后还是杰克趁着那个当儿,把刀子夺走捅死了他。
打架并不是打得多,就能打得厉害的,打架其实需要天赋,其中第一样就是不畏惧去伤害与被伤害,斯蒂文从小就没有这个能力,他既害怕去伤害,也害怕被伤害。
杰克脚下都是抽了一半的烟头,每点一根,他就能想象出一种斯蒂文的遇害方式。
在孤儿院的时候,那头肥猪性侵斯蒂文,杰克觉得已经是最罪恶的事情了,然而离开孤儿院,他才发现那竟然都不算事。
天蒙蒙亮的时候,流浪汉和酗酒者散去,人渐渐多起来。
马克和杰克引颈而盼,搜索着哈罗的身影,然而一直等到中午,哈罗都没有出现。他们问遍了附近的人,都没人知道哈罗住在哪里。
等到太阳到了正空,兄弟两人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他们再次以书店为中心点扩大搜索范围。然而找到夕阳西下,依然没有任何结果。
傍晚的时候,两人怀着最后一点希望回到家中,然而家里跟他们离开时一个样,斯蒂文根本没有回来过。
桌上还放着昨晚他们吃完饭后的碗碟,要是斯蒂文看到了绝对会一边抱怨一边收拾干净,马克深夜留的纸条还用杯子压在桌上。
马克和杰克一宿没睡,身体累得一动不想动。马克瘫倒在床垫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杰克喝了一大杯水,然后狠狠把杯子撂到桌子上。
“先休息一下吧。”马克闭上眼。
他又做了那个梦,依然是沙漠,依然是KHONSHU的神庙。不同的是,这次沙漠上有不少血肉模糊的尸体,马克记得那是巨兽登陆时海滩的景象,是他们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那一天。
有一条血路,蜿蜒通向KHONSHU的神庙,像人爬行出的血路。马克的视线随着那条血路而去,在尽头处看到有人倒在神庙里的台阶下,台阶上是KHONSHU巨大的神像。
他跑过去,果然是斯蒂文。
“醒醒!”马克抱起他,轻轻拍他的脸颊,“醒醒,斯蒂文!不……快醒醒,斯蒂文!”
但是无论他怎么呼唤,斯蒂文始终毫无反应。在孤儿院时期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
马克抱着斯蒂文,抬头看向KHONSHU的神像,它是如此巨大且威严,将他们笼罩在阴影下。
“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马克朝着神像怒吼,“把他还给我!”
“马克·史佩克特,”KHONSHU的声音从每一个方向传来,“你没有资格和我提这样的要求……你以为你拥有他吗?不,你不拥有他……你只拥有一具空壳。当你向我祈祷时,我只看到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是我,在杜阿特的寒沙中找回这个迷失者,把他送回现世……我,拥有他的……一切。”
“你……你想让我做什么……”马克抱着斯蒂文跪在神像前。
“除了我,所有的神明都已经放弃现世……”KHONSHU的神像威严地矗立着,“我需要一个……替身……”
突然,神殿摇晃起来,整个沙漠,整片大地都在晃动,好像一场地震,不停有细砂被震下来。
马克回头,沙漠上是一头巨兽,第一头来到地球的巨兽。
马克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又做噩梦了?”杰克在旁边问。黑暗里他手指间的烟像一点星光。
“别在家里抽烟。”马克挥了挥烟雾。
“他又不在,有什么关系。”杰克淡淡地说。
这句话刺痛了马克,斯蒂文的失踪让他心脏如同一个巨大的漏风口。
“我又梦到KHONSHU了。”半晌,马克说。
“别发疯,”杰克看了他一眼,“没有神,只有犯罪。”
“或许吧。”马克躺回他身边,再也睡不着了。
他们找了斯蒂文整整三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斯蒂文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哈罗的书店也没开,始终紧紧关闭着。这很罕见,因为斯蒂文曾经说过哈罗没有休息日。
第三天上午,马克和杰克再次到书店蹲守,终于逮住了多日不见的哈罗。
马克先看到他,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走来。马克没对杰克说什么,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杰克随后也发现了哈罗,他跑得比马克还快,冲上去把男人顶到墙上卡紧脖子。
“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斯蒂文在哪里,快说,不然杀了你。”杰克恶狠狠地说,“是你吧!”
“放轻松,”哈罗拍了拍杰克的手,“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我这里来,年轻人,我建议你们别对我这么没礼貌。”
“少废话,快说。”杰克听懂了哈罗的话,知道他了解斯蒂文的去向,心里放松了一些,但还是很不耐烦。
“他被警察带走了。”哈罗说。
“警察?”这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杰克放开他,“为什么?”
“谋杀罪,他杀了一个神父。”哈罗看了看马克,又看了看杰克,恍然大悟,“哦——我懂了,是你吧,还是你们?有意思,孤儿院杀死神父的,但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杰克和马克都没想过这个答案。
从孤儿院出来的第一年,他们还很担心法律上的问题,但后来慢慢地,死亡和犯罪见多了,也明白旧金山的警力在犯罪率面前简直杯水车薪。
政府的心思和着力点不在人类社会上,特别沿海城市,防御工事、怪兽血液腐蚀的污染问题,哪个不让政府焦头烂额。
猎人机甲造价不菲,维护费用高昂,损毁率似乎也可以预见的高。
一边是节节高攀的犯罪率,一边是被大幅度砍掉的警力预算,在犯罪面前警方简直不能再无能了,何况孤儿院的事情政府早就顾不上了,不只是他们杀的那个男人,还有一些死于非命的孩子。
过了提心吊胆的半年,那头死肥猪的事情就被他们抛之脑后了。然而这事都过去两年了,突然被翻出来,让两人都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所以现在好消息是他们弟弟没被奸杀或者分尸,坏消息是人在条子手里。
“去警察局!”杰克想也不想,拉起马克就跑。
“等等,我们就这样进去?”马克拉住杰克,马路对面就是警察局了。
“不然?”杰克回头。
“没有任何计划吗?”
“计划就是我跟他们说捉错了人。”杰克说,“然后把他换出来。”
“万一我们也一起被关进去?”马克问。
杰克:“……”
“好吧,我们进去一个。”马克叹了一口气,“看看能不能把斯蒂文换出来,剩余的那个去找律师。”
“哦,我进去。”杰克立刻说,“人是我杀的。”
“谁杀的根本不重要,当时又没有目击证人。还是我进去,你不会说话,万一没说清楚,没把他换出来自己也进去那就麻烦了。”
“不行,你进去了,我不知道怎么搞那些律师什么的。”杰克说,“找律师这事我不行,我进去蹲着,你和斯蒂文找律师把我弄出来,要么少判几年也行。”
“那是个恋童癖,而且我们当时才16岁,”马克说,“可能根本不需要蹲局子。”
“谁管他是不是一个大变态,”杰克说,“人都让我们捅死了,法官不会相信的。他们只会说,那头肥猪是多么的和蔼可亲,是多么的虔诚!”
他想起男人的嘴角,露出恶心的表情:“我进去赶紧把他弄出来。拘留所里都是些垃圾,我怕他被揍了。”
马克看着杰克避开车流跑过马路冲进警察局,他感到自己焦虑要发作了。
马克在原地走了几步,又折返,退到旁边小巷中,操,杰克怎么还没有带着斯蒂文出来,马克看了看旁边店铺里的挂钟,才过了5分钟。
“无意冒犯,你们是双胞胎吗?”一个声音说。
马克回头,一个男人站在自己身后。他站得很笔挺,虽然穿着便服,但一看就是个军人。
马克不回答,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抱歉,我刚刚观察了你们很久。”男人看了看马路对面的警察局,“你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马克说,“别多管闲事。”
“拿着,”男人递给他一张卡片,“如果需要帮助了,可以找我。”
马克垂眼看了看,卡片很简单,只写了一个名字“斯特克·潘特考斯克”,然后是一串数字。
他本不想接,但是男人递卡片的手没有收回。
马克和他僵持了一下,也就伸手接了。
“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男人说,“我比律师有用。”
说完,他对马克点点头,离开了小巷。
马克本想扔掉手上的联系卡片,刚揉成一团,想起什么,又把它展平,权衡了一下,还是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没过多久,警察局里一阵喧哗,马克紧张地盯着门口,杰克被几个警察架着推了出来。
他们把他推到地上,挥了挥手,“滚滚滚,别捣乱!”
杰克想打架,但是一看到马路对面的马克,便控制住了自己。他啐了一口,跑回马克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斯蒂文呢?”马克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土,“你见到他没有?”
“没有!”杰克说,“那个傻瓜,他认罪了!我说是我杀的,他们说我捣乱,把我赶出去了,让我有异议以后跟公诉律师说。”
“认罪?”马克愣了,“认什么罪?”
“那头肥猪啊,他承认是自己杀的。那些条子说什么程序都走上了,我听不懂,反正是个什么程序,就是让我在公诉的时候再说。”杰克咬牙切齿地说,“他真是疯了,他连一只鸭子都不忍心掐死,能杀人?你说他们会不会虐待斯蒂文了,严刑逼供什么的。”
马克无语凝噎:“我不知道……我就说应该我进去,这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他摘下杰克的脑子戴在头上,“把外套给我。”
“干什么?”杰克一边问一边脱掉外套递给他。
“我进去问清楚。”马克穿上外套,“总得有个人搞清楚状况。”
这次换杰克在外面等,过了大约半小时,马克出来了。
“怎么样?”杰克问。
“先回家吧。”马克说,“麻烦大了。”
“到底什么麻烦?”杰克跟上去。
“简单来说,就是什么程序都走完了。”马克边走边说,“孤儿院那边有人认出了他,不,应该是把他错认成了我或者你。那个混蛋的案子好像立了很久了,然后就……”
马克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就认罪了……不知道他们怎么审问他的,我怀疑他想起什么了。缓刑监督官已经见过他了,但是他们说不会在出庭前把他释放回社区。”
“他要在那个地方待到出庭?!”杰克一听就炸毛了。
“嗯,是这个意思,毕竟是杀人犯——虽然他根本不是。”马克说,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因为认罪了。”
“不行不行,”杰克急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个地方关押的都是些抢劫犯、强奸犯还有暴力狂、瘾君子……他待在里面有活路吗?!那些人会活生生撕碎他的!这得多久才能出庭?
“走完程序得至少三个月。”马克说。
“然后呢?”杰克一脚踹到桌子上,“别说三个月,他在里面一个月也什么都不剩了,那些人能把他吃光骨头都不剩,还开他妈的庭!”
马克显然也有和杰克一样的担忧,只皱着眉不说话。
“保释呢?”杰克发了一会儿脾气,想起什么,“不是可以用钱把他先弄出来?”
“我们没这个钱,杰克。”马克说,“我们连律师都请不起,只能等政府分配的律师,但是那也得至少一个月后了,然后才能通过律师得到保释的价格,当然,那也是我们付不出的价钱。”
“我可以去搞点钱。”杰克说,“到底需要多少?”
“你疯了吗?”马克真的很想揍他,“那个钱多得你必须去抢劫银行才能办到,然后你就等着被打成马蜂窝。”
“晚上进去把条子杀掉,然后把斯蒂文带出来?”杰克又想了个办法。
“成功率大概为0吧,”马克觉得他一定在开玩笑,“就算我们能弄到枪。”
“所以只能等到出庭吗?”杰克说,“不行,就算他能在那里活着蹲到出庭,难道要在陪审团面前详细描述那个男人是怎么侵犯他的吗?操,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那头肥猪私底下侵犯了他多少次!”
马克颓唐地坐下。
杰克打开门透气,过了一会儿,马克听到杰克在踹楼道的栏杆,他踹得很用力,生锈的铁栏杆发出一声声巨响,伴随着杰克的怒骂:“该死的,该死的——我们有什么错,那头肥猪就是该死——!他认什么罪,他认什么罪!这个狗屎的世界!哪怕所有人都有罪,除了他!”
马克听着门外一声接着一声的“砰、砰、砰”的巨响,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卡片,他大概知道这串数字一旦拨通,代表的会是什么。
他想起了那个梦,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祷告——唯一一次被应允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