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为了避开PPDC的监视,马克和杰克通过黑市伪造了一整套的身份ID,把姓从史佩克特变成洛克利。他们在PPDC的眼皮下带走了斯蒂文,买了一辆二手车,沿着州际公路开了几天,最后选择了这个内陆城市,隐姓埋名地住下来。
26 英雄的结局
-两年后-
“你的可乐和热狗。”店主把杰克要的东西递给他。
杰克接过,走到停在旁边的出租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摘下帽子放在一旁,打开热狗的包装纸开始用他的午餐。
这家热狗店的热狗很不错,如果中午在这一区,他都会绕路来这里吃上一个当作午餐。
吃完热狗最后一口的时候,杰克被旁边巷口的响动吸引了注意力。
一群不良少年围着一个青年,说着“书呆子,把你的钱包交出来”“你看这个呆子我敢担保还是个处男”“钱包里就这么一点点吗”之类的话,并且伸手索要钱包和电子产品。
杰克本来没打算管这种闲事,毕竟在怪兽时代,比这更严重的抢劫多得是,而杰克已经当够了英雄并为此付出了所有,实在没有兴趣再去拯救什么人了。
可是当那个被围在中间的青年开始用有点软糯的语气胆怯但又忍不住哀求“别撕我的书”然后挨了一拳头时,杰克还是从出租车里离开并走过去。
他走到那群人身边,将可乐倒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刺头身上。
“Opps,”杰克吹了声口哨,“对不起,手滑了。”
“我看你是活腻了!”那个被淋了一头可乐的混蛋说。
这无可避免地变成了一场混战,但结果毫无意外地当然是杰克把这群半吊子的大男孩全部揍得在地上呻吟。
“谢……谢谢你……”那个卷发的青年这才如梦初醒。可是杰克面无表情,好像事不关己一样,他便回避地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一地的书。
青年捡了书,他有点怕杰克,低着头又飞快地说了声谢谢就想转身离开。
杰克看到他脚有点瘸,显然是刚刚被踹伤了,“去哪里,我可以载你。”
对方回过头,有点惊讶,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
“我开出租车,”杰克指了指身后,“你可以付费。”
“谢谢你。”青年上车后又说了一次。
他拉好安全带,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上,然后很宝贝地把书紧紧抱在怀里。
杰克看了看他怀里的书,有一本吸引了他的视线,THE ENNEAD: Rift Between God And Man。
“我弟弟也看过这本书。”杰克踩下油门,“有一次他瞒着我偷跑去图书馆,就为了借阅它。”
“你弟弟也喜欢埃及神话?”青年问。
“很入迷。”杰克点点头,他又看了青年一眼,“……你有点像我弟弟。”
书呆子,胆怯,老是被人欺负。
“额……”青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年轻的出租车司机不像是乐于助人见义勇为的人,今天他出手相助显然只是因为自己很像他弟弟。
“你弟弟也在堪萨斯吗?”青年硬着头皮和杰克闲聊。
“不在。”杰克说,然后车里陷入了沉默。
出租车转了个弯,等红灯的时候,杰克突然说:“他在杜阿特。”
青年愣了愣,猛地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
杜阿特,埃及神话里的冥界。
他的弟弟死了。
“……我很抱歉。”青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加遗憾一点。
杰克抿着嘴没有吭声。
他一般不会和陌生人说那么多,特别是关于斯蒂文。
他是杰克心口上永远没法愈合的最大的伤口,两年过去依旧血淋淋地开着口,每次说起斯蒂文,都会像再撕开伤口的皮肉一样痛。
但是这个人太像斯蒂文了,那头卷发,软糯的口音,小狗一样的圆眼,松垮垮的衣服和那些埃及神话的书。
如果他和马克能早点退役,斯蒂文一定也能像这个大男孩一样去念大学,文学、历史或者什么没用的学系。或许他还会去开出租车赚钱,然后会提早半小时不再接客人,转到大学门口等斯蒂文。
他的弟弟一定也会像这样,抱着一堆书坐进副驾驶,然后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同学和老师的趣事,自然而然地拿过杰克放在卡扣固定位喝了一半的可乐大大地哧溜一口。
杰克戴着已经磨损的皮手套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死死盯着面前,克制住心口的剧痛。
在最后一次通感之后,杰克看了很多很多埃及神话的书,他终于明白了他们在意识世界里最后那一幕。
斯蒂文在脑海里创造了一整个冥界,那艘诡异的船,那个天平,那片沙漠。然后他审判自己,成为杜阿特沙漠的游魂。
两年了,杰克始终没能想明白斯蒂文为什么没通过审判。
明明是他创造了整个冥界——在那个意识世界,他是造物主不是吗?为什么他没让自己通过审判?
“我想,你弟弟会在芦苇原。”青年斟酌着表达自己的安慰,“不是杜阿特。”
“没有芦苇原,”杰克说,“他的天平无法平衡。”
“哦。”这话没法聊了,青年不再说话。
两人一直沉默到杰克把他送到医院门口,对方付了乘车费用,杰克把钞票直接塞进前面的小匣子,里面塞满了皱巴巴脏兮兮的钞票。
“嘿。”青年下了车,突然又转身弯腰对杰克说:“那个,在很古老的传说里,一些金字塔里的壁画上有提到,如果一个人的心脏没法通过天平审判,他的家人或者爱人可以加上自己的心脏,通过爱去平衡天平,把他从杜阿特带到芦苇原。”
“额,我就是……”他看到杰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赶忙挥手,“我就是……或许这能让你……”
“谢谢。”杰克低声打断他,他把帽子拉得更低一点别过脸。
杰克在晚上10点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回到他和马克租住的小阁楼时,马克看上去也才刚回来,正坐在桌子旁边,给自己手臂上的淤青上药按摩。
“怎么回事?”杰克把拎着的两瓶啤酒放到桌子上,“打架了?”
“没有,”马克拉开啤酒的环扣灌了一口,“参加了场地下拳击赛。”
“哦?”杰克挑眉,“就是那种观众赌输赢的玩命拳击赛?”
“对。”
“被揍得不轻啊,”杰克调侃,“怎么,输了?”
“赢了。”马克说。
“为什么参加?”杰克把拿了一块盒子里剩下的披萨,腿直接搁到桌子上。
“需要钱。”马克看着他脏兮兮的马丁靴皱眉,“说了多少次了,别把腿搁桌子上,脏死了,桌子上还有食物你没看到吗?”
“你不都吃完了吗?”杰克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腿,“这披萨不是留给我的?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对于他的歪理,马克已经懒得跟他掰扯了。他白了杰克一眼,拿遥控器打开电视。
晚间新闻又开始说哪个沿海城市再度遭遇了怪兽,哪台猎人牺牲。从新闻能看到每过一段时间就有新的猎人和新的驾驶员出现,居高不下的死亡率让驾驶员这种“摇滚巨星”加倍地昙花一现,更替频繁。
但是自从他们搬到内陆,怪兽、猎人和PPDC已经离他们很远了,甚至连社会都已经忘记了胜率瞩目的史佩克特兄弟和那台泛着漂亮银光的猎人月光骑士,关于他们的一切甚至连历史都不算。
杰克喝着啤酒,冷冷地看着电视对PPDC的报道,“PPDC这个应该被操烂的臭婊子。”
马克放下手中的绷带,拿遥控器换了个播放肥皂剧的台。
那次通感结束后,斯蒂文始终没能醒过来。
PPDC把杰克关了整整一个月,不停监控他的脑电波,直到确定没有再出现过怪兽的频段后,杰克才再次得到自由。
马克申请和斯蒂文做Drift链接,想进入意识世界唤醒他,但是一直没有得到批准,他们甚至试过挟持纽曼德,强行启动Drift设备,但发现他们三个的Drift接入准许被冻结了。
没有得到系统的准入批准,他们即使戴上装备,系统也不会启动。
他们什么努力都尝试过了,但除了违反一堆PPDC的法规,什么都没得到。
最后马克和杰克申请了退役,拿了他们应得的退役金。退役金很丰厚,这是根据他们击杀的怪兽数量决定的,足以让他们在世界被彻底毁灭之前过上很不错的生活。
这个前提是没有斯蒂文的医疗费用。
把斯蒂文安置在医院花费不菲,医疗费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但无论是马克还是杰克都没想过放弃他。
在他们离开前,PPDC提议过由他们来支付斯蒂文的医疗费用,前提是他们三兄弟必须留在洛杉矶。
但是马克和杰克很快意识到,这并非好意或者他们所说的对事故负责,而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他们始终认为那头怪兽的意识体还在斯蒂文脑子里,斯蒂文哪天突然醒来,就会被怪兽占据了身体。
马克和杰克敢担保这班婊子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枪给斯蒂文脑袋开一个洞,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
为了避开PPDC的监视,马克和杰克通过黑市伪造了一整套的身份ID,把姓从史佩克特变成洛克利。
他们在PPDC的眼皮下带走了斯蒂文,买了一辆二手车,沿着州际公路开了几天,最后选择了这个内陆城市,隐姓埋名地住下来。
失去了PPDC的医疗资助,在他们将自己安顿好、为斯蒂文缴付了一整年的医疗费用和请了一个基础护工后就变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但这总比某一天醒来接到通知说“你的弟弟醒了,但他被怪兽占据了意识,所以我们迫不得已枪杀了他”要来得好,不是吗?
两兄弟对着余额算了一下,满打满算那笔钱也就只够再缴两年的医院费用,于是杰克成了出租车司机,马克找了一个拳击馆当教练,两人的收入合计起来总算收支平衡并且略有盈余了。
看,这就是狗屎的当英雄的代价。
他们为PPDC和人类付出了一切,而他们得到了什么?
他们失去了一切,甚至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弟弟。
“为什么去打拳击赛?”杰克看着肥皂剧里上演的黏糊糊爱情问。
他真不明白这些电视剧里的爱情怎么这么多屁事。像他,就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爱上除了马克和斯蒂文以外的人,马克和斯蒂文也从来不担心有第四个人出现在他们中间。
不过这不妨碍杰克偶尔觉得这些屁事挺好看的。
“缺钱。”马克回答,“我想搬家。”
“搬去哪里?”杰克歪头问,“这里不是住得挺好的吗?”
“更近医院的地方,这样能每天去看斯蒂文一次,至少……两天能去医院一次。”马克回答,“而且……我想把护工换掉。”
“这个又出问题了?”杰克问。
“嗯。”
“你怎么不跟我说?”杰克说,“他妈的找死。”
“说了让你把人揍个半死吗?”马克问,“我不想再去局子把你捞出来了,‘我认得你们,史佩克特兄弟,英雄,下不为例’——怎么,你还想靠这个当通行证吗?在你恨透了PPDC的前提下?”
“好吧好吧,”杰克放下啤酒,“我会克制自己的。”
——你不明白,杰克,我回不去了,我的天平没有得到平衡。
——那些都无所谓了,求你了,伸出你的手,宝贝,求你。
——我想到办法了,纽曼德是对的。我不想回去了。但是我也没法去芦苇原,我想只能是这里,只能是杜阿特的沙漠了。
杰克猛地睁开眼,鼻间还有沙漠的味道。
阁楼天花板上的电扇转动着,嘎吱嘎吱地送来一丝凉风。
杰克睁着眼看着吊扇,斯蒂文明明就在那么近的地方,可是无论他怎么说,他都不愿意伸出手去拉自己伸向他的手。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能把斯蒂文拽上船。
但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那个怪兽意识体下坠,落在沙漠上,变成一座冰冷的雕像。
“又做梦了?”当杰克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喝口啤酒的时候听到马克在身后这么问。
“嗯。”杰克哼了哼。
“梦到斯蒂文了?”马克犹豫了一下问。
有一段时间杰克睡眠很不好,他知道他总是梦到斯蒂文,梦到那个沙漠,那艘船,还有那个停不下来的天平。
他还清楚地记得通感那天,杰克醒过来像发疯一样,看着斯蒂文那一条直线的脑波数据。
马克没办法去安抚他,因为马克觉得自己也要发疯了。
他给了杰克一拳,然后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愤怒地逼问杰克到底在意识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
杰克语无伦次地说斯蒂文把自己的心脏剖出来放在一个天平上,但是天平一直停不下来,然后他选择带着那头怪兽的意识体跳下船,在沙漠里变成一尊石像。
他不停地说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不明白船为何会在沙漠上行驶,不明白为什么心脏要被剖出来秤量,更不明白为什么天平无法平衡。
马克听了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热发晕,他揪着杰克的衣服大吼,那是埃及神话的冥界,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那个天平,是审判天平吗?!
你不知道在神话里,如果一个人的心脏能让审判天平平衡,那么他就可以进入宁静的芦苇原,如果不能,他就只能成为杜阿特寒沙上的一缕游魂吗?!
他问杰克,你和他在一起,在他创造了一整个冥界之后,你怎么能不帮他把天平平衡下来?!
杰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睛赤红。
他轻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
马克又给了他一拳头。
杰克没有回手,马克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斯蒂文说过很多很多关于埃及神话的事情,那几乎变成他的信仰,你只是从来对那些没兴趣!”
“他很绝望,一直都很绝望,你不知道吗?!”马克大吼,“他根本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坚强乐观!你觉得在遭遇了那些事情后,他可以毫不在乎吗?!你有没有想过,他快撑不住了?!你有没有想过,他想过死?!”
“他答应过我,不会放弃的!”马克又揍了杰克一拳。“他答应过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放弃一切?!”
他说,如果在那里的是我……
杰克没有反驳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他只是用一种破碎的眼光看着他,然后低下头,不停地低喃着。
对,对……如果在那里的是你,一定可以劝住斯蒂文。
一定可以想办法让那个该死的天平静止下来。
一定可以说服斯蒂文还有别的办法。
一定可以把斯蒂文带回来。
而他只懂得伸出手,说着一些拉我的手之类的废话。
杰克在斯蒂文身边整整坐了一通宵,握着他的手,不停说“我拉住你了”“快点醒过来”的话,就好像斯蒂文下一刻就会因此睁开眼睛。
但是没有。
直到PPDC的防护部队把杰克拉进禁闭室监控脑电波,斯蒂文也没有醒过来。
杰克像个囚犯一样被关着,可是他不在乎,每天见到马克,第一句话就问:“斯蒂文醒过来了吗?”
他看着马克,等着马克的答案,像等着一个死刑的赦免令。
“没有,但是会的。”马克总这么回答他。
“没有,但是会的。”
“没有,但是会的。”
……
一周后,斯蒂文没有醒过来。马克回答他的时候,再也没有那句“但是会的。”他只是回答“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
无数的“没有”。
两周后,三周后,直到一个月后,杰克从禁闭室出来,斯蒂文仍旧没有醒,于是他们终于接受了这个结果。
斯蒂文自愿带着怪兽的意识体留在了杜阿特,他不会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
杰克躺在床上,看着黑暗里熄灭的灯,在心里对自己又说了一遍。
“杰克?”马克又叫了他一声,“你梦到斯蒂文了?”
“没有。”杰克翻了个身背对他,“我饿了,梦到刨冰和热狗。”
马克没有戳穿他,但是杰克翻来覆去无法睡着,他一闭上眼,斯蒂文就一遍一遍地从船上坠落。
在杰克第四次翻身的时候,马克已经被吵醒两次了。
“你他妈的究竟睡不睡?”马克问,“明天不要开车?说了要搬家,也别我一个人挣钱。”
“你别跟我说话我就睡着了。”杰克说,“我什么时候不挣钱了?”
“说得好像真的那样。”马克黑暗里翻了个白眼,他嘟囔着抱怨,“我都他妈被你吵醒两次了。”
杰克有气没处发,本来就闷热得烦躁,被马克怼了两句更加睡不着了。
正烦乱着,马克靠近他。
杰克感到自己的脸被一双干燥粗糙的手捧住,黑暗里马克的气息近在咫尺,直到两人的唇贴在一起。
原本这只是一个温柔的吻,但是很快它就变得粗暴,如同一场角力或者发泄。
“来一次?”马克问。
“滚你妈的。”杰克骂道,但用另一个吻给了真实的渴求。
他们在床上如同两头野兽在黑暗里互相撕咬,又像濒死时在永夜里互相抚慰舔舐,汲取最后且唯一的温暖。
等一切平息的时候,马克坐起来哑着声音说:“我去洗个澡,来吗?”
“不了。”杰克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气息还是滚烫潮湿的,“明早再洗。”
“好吧。”
马克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杰克已经睡了。
他妈的,终于睡着了,马克看了看墙上的钟,都快三点了,幸好明天下午才需要去拳击馆。
他坐到床边,看到杰克手下压着那张他和斯蒂文那天去洛杉矶游乐园坐过山车时被抓拍的照片。
他小心地从杰克手下抽出那张照片,看着上面斯蒂文“啊啊啊”尖叫时滑稽的脸好一会儿。
一切变得那么遥远,斯蒂文,游乐园,他们的约会,还有他的笑声。
马克几乎要忘记斯蒂文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想捉住回忆,捉住斯蒂文残留的一切,可是那就像一把沙,握得越紧,从指缝间流走得越快。
等他摊开手心,发现已经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有水珠啪嗒一下掉在照片上,砸在斯蒂文的脸上,马克愣了愣,慌忙抹掉,又抽了纸巾仔细反复擦了好几次。
他的指腹摸过照片,确认完全干透后才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杰克好不容易睡过去了,现在轮到马克睡不着了。
他拿过旁边的烟盒子,抽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这都是杰克的,马克不怎么抽烟,但偶尔也会来一根。
他关了灯,坐在床边又吸了一口,劣质香烟辛辣的味道冲入肺部,又从气管冲向鼻子和眼睛。
马克看着窗外的夜,路灯微弱的亮光照在他满是泪痕的没有表情的脸上,然后又被他吐出的白烟模糊。
马克回头看着熟睡的杰克,在烟雾里恍惚地想,自己那天不应该苛责他。
因为斯蒂文就从来没有在乎过杰克有没有把自己絮絮叨叨的关于埃及神话的一切听进去。他爱杰克,就算杰克不听他说话,对他感兴趣的东西毫无兴趣,他还是爱着杰克,爱着自己哥哥。
既然斯蒂文并不在乎这些,马克又有什么理由为了杰克不知道杜阿特,不知道审判天平而责备杰克?
他那天不过是把火撒在杰克身上。
马克真正生气的,是眼睁睁看着一切变得无可挽回却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是最开始答应潘特考斯克将军的招募,把两个弟弟带进PPDC的自己。
他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全部发泄到了杰克身上。
而杰克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辩解地承受了全部。
马克把烟摁灭,捂住湿漉漉的脸。
他不但是个糟糕透顶的哥哥,大概还是天底下最差劲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