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他们那时候才18岁，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能把他们三兄弟逼得走投无路。马克拨了名片上的电话，用他和杰克进入猎人学院为代价，换取了斯蒂文的自由。然后马克才知道，原来在人类和怪兽的战争中，比警察局更加绝望的事情多得是。他们不需要再饿肚子，但是却要花更多的努力，才能活下来。要么死，要么拼命活成英雄，除此外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18 唤醒

纽曼德的实验室没有人，马克把杰克扔到实验床，“我去找纽曼德。”

斯蒂文点点头。马克刚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来。

斯蒂文问他：“怎么了？”

“先把他捆起来。”马克说，“万一我没回来，麻醉药效过了，他又要乱来，我不能让他再伤害你了。”

说着，他弯腰把床下的限制带拉上来扣到杰克的四肢上，扣好后还拉扯了一下，确认足够牢固了，这才离开。

实验室就剩下斯蒂文和杰克了。

距离杰克出事醒过来，斯蒂文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在他身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拉来一张椅子坐到杰克身边。也只有在他昏迷并且被捆住的时候，斯蒂文才敢再次靠近他。

他硬朗的眉骨和马克如出一辙，斯蒂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尝试着碰触杰克的脸。手指刚碰到他的脸颊立刻收回，过了一会儿，确认他没醒，斯蒂文才再次把手放在他脸上，沿着他的眉骨往下摸，摸过他的脸颊。

“我真的很想你。”他轻轻握着杰克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真的有其他东西在你身体里吗？”

“孔苏，我的神，你的骑士迷失了……”他把杰克的手合在自己两手手心里，就像马克和杰克每次登上月光骑士出战时那样，对孔苏小声地祷告，“求你听到你虔诚的信徒的请求，帮助你的骑士战胜这一切……”

“你怎么一直在睡……战胜它好吗？”斯蒂文哽咽着，牵起杰克的手亲吻着：“拜托了，为我战胜它，杰克……”

马克在作战指挥室找到纽曼德的时候，一群人正在激烈地对这次几乎是毁灭性的失败在争执。

“如果下次旧金山穿越口再来两只怪兽，怎么办？”

“旧金山穹顶根本来不及重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安克雷奇基地派驻两台猎人到这里！”

“只靠安克雷奇不是办法！”

“重新核查猎人的战斗数据，三台五代的猎人为什么被这么快击破？！怪兽又进化了吗？”

“为什么怪兽能精准知道三台猎人的驾驶舱位置？怪兽的意识到底进化到什么程度？！”

“如果怪兽真的意识进化，为什么临时组合的阿尔法飓风能把黑寡妇干掉？别忘了，安克雷奇支援的两台猎人也不过是四代猎人！”

“哦？你的意思问题出在我们的驾驶员身上吗？！你怎么敢！他们全部殉职了，6个！”

马克站在门外等着。一群人争执不下，纽曼德离席走出来时看到了马克。

“怎么了？”纽曼德问。

“有件很重要的事，”马克把他拉到一边，“请你给杰克再做一次脑电波检测。”

“为什么？这有什么好做的？”纽曼德说。

“可能和穹顶这次事故有关。”马克脸色不太好看，“斯蒂文昨天在旧金山遇到了卡维尔·奥洛夫，他给了斯蒂文一个推测。”

“什么推测？”纽曼德听到卡维尔的名字稍微来了点兴趣。

“暂时不好说，先给杰克做一次脑电波数据看看结果。”

“好吧。”纽曼德答应了。

他回到会议室，和作战指挥官耳语数句后再次离开，带着马克回到实验室。

斯蒂文还呆愣着坐在杰克身边，马克看到他用一种泫然欲泣的沮丧表情，眼巴巴地盯着杰克沉睡的脸。

他叹了口气，刷卡打开门。

斯蒂文听到动静，慌张地放开杰克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两兄弟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我不是说杰克正常得不得了吗？”纽曼德一边拿出电极片贴到杰克额头上，一边说，“他怎么了？怎么睡得这么死？”

“我用麻醉针把他扎晕了。”斯蒂文小声回答。

“喔——”纽曼德饶有趣味地看了看他，“看来兔子急了也咬人。”

斯蒂文和马克对视，心有灵犀地闭口不提卡维尔的猜测。

监控开启，脑电波数据不停地被记录下来，形成一个个波段。谁都没有说话，马克走到斯蒂文身边，斯蒂文紧张地捏紧他的手。

纽曼德戴上眼镜，看了看数据：“这有什么问题呢？”

“可以请你把它和怪兽的脑电波记录对比一下吗？”斯蒂文问，他不停地在拉扯自己的袖子，好像能把袖子拉长就能掩饰自己的紧张。

“什么？”纽曼德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让我把杰克的脑电波和怪兽的记录对比？”

“嗯。”斯蒂文点点头。

“真是胡闹。”纽曼德看他们两兄弟不像说笑，只好无奈地调出怪兽的数据，“你们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这种事？”

“你们应该知道，怪兽都是克隆体，”纽曼德打开匹配程序说，“它们的脑电波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的。”斯蒂文说。

“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么做的意……”纽曼德突然住了嘴，“奇怪，怎么会……这不可能，不，怎么回事？”

他重新操作了一下程序，过了一会儿，咽了口唾液，回头问斯蒂文和马克，“有人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他说：“杰克的脑电波和怪兽的脑电波，完全重合了……”

猜想得到确认，斯蒂文眼前发黑，他好像恐慌发作了，快要透不过气来。

猜测是一回事，证实自己兄弟的身体被某种东西占据则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占据了杰克身体的是这几年里不停杀死他朋友们的刽子手。

杰克呢，他的杰克还在吗？

他的灵魂是沉睡了，还是已经被怪兽撕碎了？

后者的猜测让斯蒂文感到害怕，马克抱紧斯蒂文，他对这个消息同样感到悲愤和恐惧。

斯蒂文缓了好久才缓过劲来，他把从卡维尔那里了解到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告诉了纽曼德。

纽曼德听完了脸色大变，几乎是夺门而出。

“现在怎么办？”斯蒂文茫然地问马克。

马克也不知道。

“卡维尔说我们如果确认了，就必须让杰克远离PPDC，像他那样。”斯蒂文说，“所以我们要带走杰克吗？”

“这不是办法，”马克说，“卡维尔有自我意识，杰克没有。杰克不可控，就算我们把他带走，他很快就会脱离我们的控制，我们会失去他的行踪。”

还没等他们商量出结果，好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就冲进了实验室。

“你们要做什么？”马克把斯蒂文挡在自己身后。

“马克，杰克涉嫌泄密背叛罪。”PPDC警备部门的菲洛德上校对马克出示了证件，“根据PPDC作战条例第78条以及环太平洋各国抗击怪兽合作条例第45条，进行逮捕。”

“杰克不是叛徒！”斯蒂文在马克身后愤怒地说，“你们不能这样就审判他！”

“罪名由PPDC军事法律委员会进一步审定，”菲洛德上校说，“但是现在他必须处于军事监控中。”

“你们要带他去哪里？”马克沉下脸。

“洛杉矶穹顶，潘特考斯克将军在那里。”菲洛德上校回答，他的手下解开了杰克的束缚带，将还在昏迷中的杰克上了手铐架起来。

“把我们也一起带过去。”斯蒂文大声说，“只有我们知道关于杰克的一切，我是唯一可以逼出杰克自我意识的人……他需要我和马克！”

菲洛德上校锐利的视线在斯蒂文和马克身上逡巡了片刻，点点头，“跟上。”

他们被带到了直升机上，杰克的头被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耳中塞进了隔音塞，以确保他就算醒来也不会接收到任何信息。

斯蒂文和马克上了直升机，几个特种兵也坐了上来。

直升机的气流声震耳欲聋，菲洛德上校示意马克和斯蒂文戴上耳机沟通。

“抱歉刚刚对你们这么粗暴，”在巨大的噪音中，菲洛德向马克伸手，“史佩克特兄弟确实是旧金山的英雄。但是你知道的，这次旧金山损失重大，上面十分生气，潘特考斯克将军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

马克看了他一眼，别过脸，没有接话。

抵达洛杉矶基地后，马克和斯蒂文就被和杰克分开了。

马克和斯蒂文被安排好落脚处后，就再也没能见到杰克。洛杉矶基地没有任何人对他们进行监视或者限制行动，但相对的，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们关于杰克的事情。

斯蒂文越来越不安，他很担心杰克，马克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但失去杰克的消息让他同样焦虑。

第四天的时候，有人来到他们的房间：“潘特考斯克将军想见你们。”

马克和斯蒂文被带到潘特考斯克将军的面前。

这是斯蒂文第一次见到PPDC美国最高指挥官，一个魁梧的黑人男性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办公室中央。

“好久不见，马克。”潘特考斯克转身。

马克看着这个改变了他们三兄弟命运的男人，一晃就过去5年了，恍如隔世。

第一次见到潘特考斯克时，斯蒂文因为孤儿院的命案被捉进了警察局，杰克想进去把他换出来，马克留在外面找法律援助。

就是那个时候，潘特考斯克给了马克一张名片。

后来马克无数次回想，当时的事情也并不那么绝望，可是他们那时候才18岁，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能把他们三兄弟逼得走投无路。

马克拨了名片上的电话，用他和杰克进入猎人学院为代价，换取了斯蒂文的自由。

然后马克才知道，原来在人类和怪兽的战争中，比警察局更加绝望的事情多得是。他们不需要再饿肚子，但是却要花更多的努力，才能活下来。

要么死，要么拼命活成英雄，除此外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这几年里，每每想起当年潘特考斯克递过来的名片，马克都觉得这真是一笔亏得要命的交易。

斯蒂文并不清楚当年的事情，他只知道马克和杰克和猎人学院做了交易，但没有人告诉他，史佩克特兄弟是潘特考斯克亲自递过去的名片，PPDC最优秀的猎人驾驶员是他一眼相中的警局外的两个小混混。

斯蒂文作为普通医务员，从来没见过将军，他在男人强大的气势下有些怯场，局促地站着不敢说话。

“杰克在哪里？”马克开门见山地问。

“禁闭室。”潘特考斯克叹了口气。

“我想见他。”马克说，“我们想确认他没事。”

“你知道那不是杰克。”潘特考斯克看着马克。

“我知道，但身体是他的，这你们不能否认。”马克回答。

“我找你们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将军说，他紧皱的眉头让马克心底生出了一些不妙的预感。

“什么？”马克问。

“PPDC联合高层想要枪决杰克。”潘特考斯克说。

“什么？”马克不敢置信地看着潘特考斯克，震惊地道，“我以为你们会想办法帮助杰克摆脱那个该死的怪兽意识！而你们竟然想直接杀了他？！”

“我们这些天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能唤醒杰克的自我意识。”将军说，“旧金山的重大损失让联合高层非常害怕，他们认为留着一个拥有怪兽意识的驾驶员对环太平洋的防御产生了严重的安全威胁。”

“可是只要不让杰克知道你们的部署，他根本不会是威胁！”马克愤怒地说。

“但是灾难已经产生了，”潘特考斯克说，“六条人命，马克，他身上有六条人命，你明白吗？”

“去他妈的！那六条人命为什么要算在杰克头上？！你们把怪兽的错怪在杰克身上！”马克几乎要失去理智了，“可是他有什么错！他有什么错！他和我……我们他妈的为你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几乎为旧金山牺牲自己的命！但他活下来了，而你们因为这个要杀死他！怪兽都没有杀死他！狗屁的PPDC，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为你们卖命了三年的我们吗？！”

他充满愤怒地看着潘特考斯克将军，一字一句地问：

“在我们为PPDC卖命将近三年后，PPDC准备像扔垃圾一样抛弃我们兄弟？！”

潘特考斯克勃然大怒，他一拳砸在墙上。

但他抑制住了自己的怒气，过了好一会儿，他问：“你以为这是我希望的吗，孩子？”

“……你们是我带到PPDC的，是我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驾驶员，你以为我忍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PPDC付出了多少吗？！”

他猛地住了口，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然后站住。

但这些话不能平息马克的怒火。他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将军。

“听着，孩子。”潘特考斯克说，“我找你来是为了想办法留下他，不是为了和你吵架。你们是他最亲密的人，唤醒他，哪怕一会儿也好，让我在联合国环太平洋委会那里有一个留下他的理由，让我可以告诉那班该死的老家伙，他身体里还是我们PPDC最优秀的驾驶员！”

“以及……如果再发生这种情况，”他叹了口气，“我们也可以救下其他的驾驶员。”

“如果我们知道怎么唤醒他，”马克狠狠瞪着潘特考斯克，“我们会任由他这么做吗？”

潘特考斯克抿紧唇，看着马克一言不发，室内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让我试试？”斯蒂文突然小声插话，“让我去见杰克，我曾经唤醒过他……我猜，我知道怎么唤醒他。”

潘特考斯克将目光放在斯蒂文身上，这个他从来没有怎么关注过的史佩克特。

将军向着斯蒂文走过来，他的皮鞋扣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如同钟摆一样的脚步声。

他如此高大健壮，当他走到斯蒂文面前时几乎把斯蒂文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拜托你了。”潘特考斯克握着斯蒂文的肩膀，“为我留下我最优秀的驾驶员。”

不知道为什么，斯蒂文突然就不那么慌乱了，他奇异地镇定了下来，用很轻很软和的声音说：“他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驾驶员，但对我来说，他是我最爱的人。”

“你打算怎么叫醒他？”马克问斯蒂文，“你的计划是什么？我们要怎么逼他让杰克醒来？”

将军的近卫带他们前去关押杰克的囚室，斯蒂文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马克摸不透他想做什么。

“它不会让杰克醒来的。”斯蒂文突然说，“只有杰克自己能让自己醒来。”

“听着，不要做危险的事情，”马克拉着他的手腕。

“马克，相信他。”斯蒂文站在囚室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相信杰克。”

他拧开门走进去。

杰克坐在椅子上，确切地说是被捆在椅子上。嘴角和眼角都肿了，显然是遭受过了暴力对待，但看上去不严重，至少他自己并不在乎身上青紫的伤痕。

他头顶有一盏很亮的灯，亮得光线几乎有了炽热的温度，这是为了不让他进入睡眠。

“你们虐待他！”斯蒂文愤怒地说。

“我们希望把他的自我意识逼出来。”囚室里的军人回答。

杰克突然咧嘴笑了，他发出沙哑的声音。

“愚蠢的人类。”

斯蒂文看了看囚室，走到开关处关掉了杰克头上的高瓦数灯光，囚室内恢复了眼睛能舒适接受的亮度。

“我们能谈谈吗？”斯蒂文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杰克面前，他红着眼睛看着杰克好一会儿才问：“你是‘瘟疫’吗？那天带走杰克的怪兽。”

杰克没有说话，他低下头颅，过了好一会儿再次抬起，声音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声线，一种让斯蒂文毛骨悚然的声线。

“你们看怪兽是一个一个的个体，给我们起不同的代号……”

他缓慢地说。

“但我是意识集合体的一部分，所有怪兽都是意识集合体的一部分，我们无分彼此。”

“你们的意识是怎样的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不想叫你杰克了。你不是他，我叫你瘟疫吧，那本来就是你的代号。”斯蒂文看着他毫无温度的眼睛。

“杰克呢，我的兄弟，他在哪里？”

“他死了。”瘟疫咧嘴笑起来。

“我不相信。”斯蒂文努力稳着自己震颤的声线，“让他出来，否则他们会杀了你，杀了这个身体……你也会死的。”

“我们没有死亡的概念。”

那个东西操纵着杰克的声音。

“躯体不过是一个容器，你还不明白吗，不同的容器，相同的意识。”

“可是我们人类，一个躯体只能承载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斯蒂文说。

真奇怪，他看着眼前的“杰克”——“瘟疫”，那个用杰克身体对他行使过暴力，从那天开始，他就充满了恐惧，无处不在的恐惧，害怕这个人在那个角落突然出现，害怕有人碰触自己，害怕突然落下的拳头——哪怕他知道身边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他施加暴力。

但是此刻，当他真正面对这个在杰克身体的怪物的时候，他反而平静下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真的不再害怕眼前这个人了。

这不是什么勇气，只是对杰克的思念压倒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斯蒂文用手指碰触杰克的心口，他闭上眼，感受到心脏的搏动，“你没法骗我，我爱的灵魂还在这里。”

他睁开眼，站起来走向守卫。

“把刀给我。”斯蒂文对其中一个说，“你腰上那把。”

“可是……他太危险了。”守卫说，他犹豫了一下。

“没关系，”斯蒂文说，“他不会逃出囚室，不是吗？你们有枪……”

守卫互相对看一眼，在斯蒂文的坚持下还是把军刀给了他。

斯蒂文转向马克，“无论发生什么，不要阻止。”

“你到底想做什么？”马克担忧地问。

“你相信我们的兄弟吗？”斯蒂文问，不等马克回答，他再次说，“相信他。”

他拿着刀走到瘟疫身边，蹲下来割开他身上束缚的皮带。

“你在干什么！”守卫立刻举枪瞄准杰克。

“别紧张，”瘟疫慢腾腾站起来，他举起布满伤痕的手，弹动了一下手指，懒洋洋地说，“你有枪，怕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

话音刚落，斯蒂文猛地一撞，把他撞到墙边。

他把军刀往瘟疫手里一塞，握着他的手腕把刀尖对准自己的胸膛用力刺去。

“斯蒂文！”马克怒吼！

好得很，马克算是明白斯蒂文想做什么了，他自己说过的，意识体不能对斯蒂文起杀心，因为真正的杰克会奋力争取身体控制权阻止这一切。

他居然想通过伤害自己逼迫杰克和瘟疫的意识做斗争。

可是万一杰克真的不在了呢？！

瘟疫反应更快，他的手顿住，控制住了力道。斯蒂文觉得那双手突然就变得如同焊死的钢铁一般不可摆弄。他双手握紧瘟疫的手腕用力往自己心脏的地方戳下去，却发现已经纹丝不动。

有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此时现出了后果，对于力量运用，他们的差距实在太悬殊了。

“哦，不，不，你想来这一招？”瘟疫阴恻恻地笑了，“想逼他出来吗？我说了，他已经死了。”

“如果他已经不在，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很碍眼？”斯蒂文顶着刀尖说，“不是一直都很享受我的恐惧？来吧，我就在这里，我不逃了！”

瘟疫说，“你尽管自己往刀口撞。”

“真的吗？”斯蒂文看着他，身体往前压了压，刀尖刺入胸膛，血丝开始流出来。

“够了！”马克大怒，他大步上前，握着斯蒂文的肩膀，想要把斯蒂文从瘟疫身上拽开。

但斯蒂文紧紧握住杰克的手腕，此刻他铁了心，马克甚至感觉到他再拼命往前顶，把自己的胸膛往刀尖上送。

这让马克不敢用力拉扯斯蒂文，他害怕斯蒂文为了和自己对抗，反作用力太大没控制住撞上杰克手里的刀。

让马克更恐惧的是眼前陌生的灵魂会直接把刀子全捅进斯蒂文的心口，扎穿他的心脏。

他急得大吼，“不要再胡闹了，快他妈的放手，我们想别的办法！”

“杰克，”斯蒂文没理马克，他更用力地顶向杰克手里的刀，血很快晕染了他胸前的T恤。

刀尖在他心口，他痛得发抖，看着瘟疫的眼睛，冷酷的眼睛，他看着杰克的眼睛，深深看进去。

“为我再赢一次，好吗？”他轻声说，然后闭上眼咬着牙往前撞。

一股力量把他往后推开。

马克眼疾手快接住了斯蒂文，强大的冲力让马克抱着斯蒂文退了一步才稳住身体。

杰克左眼的血红又浮现了出来。

他握着刀，摇晃着向马克走了一步又停下。几个守卫用枪瞄准他大声说：“别动！”

“马克，你……这个蠢货……”杰克看也不看他们，他看着马克咧嘴，“没了我……你他妈什么都……做不好……”

“别再动了！”守卫们厉声怒喝。

“别开枪！他是杰克！”斯蒂文哽咽着大声说，他含着泪看着杰克，不舍得移开视线，“他是杰克！不是怪兽！”

杰克猛地跪倒在地上，用力喘了两口气，脸上的痛苦几乎让他面目扭曲。

马克看着他，突然感觉沉寂已久的灵魂开始疯狂地振动，那些像死掉了一样的默契和搏动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样占满他的脑海和身体。

他感到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强烈的、久违的冲击让马克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他看着眼前另一个自己用力抬起头看向斯蒂文，视线慢慢落在他晕红了的胸口。

“哦，宝贝，”他的眼神变得疯狂却又温柔，每一个音节都是费劲挤出来的，却诡异的轻柔，“我当然可以……为你再赢一次。”

马克脑中立刻警铃大作，他也顾不上斯蒂文了，想也不想朝着杰克伸手。

几乎同时，杰克把手里的刀猛捅向自己的腹部。

马克伸过去的手及时握住了军刀的刀刃，强大的冲力让刀刃在马克手心中拉了下去，深深割开了他的手掌，但尖锐的疼痛并没有让他放手，最终把刀尖止在腹部皮肤上。

“混蛋！”血很快就流了满手，马克握着刀刃，向杰克愤怒地咆哮，“这他妈不是赢！这是认输！”

杰克瞪着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了两句，马克感到他手上的力道卸掉了，杰克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

这具身体在几天的刑讯中终于耗光了体力，陷入昏睡。